“咻——”
長槍如流光,氣勢如虹,狠狠刺穿前方手臂粗的鬆柏樹。
“哢擦——”
鬆柏樹應聲而倒,鬆柏枝葉紛紛灑落。
王恒收槍而立,身體筆直。
他身上的勁氣彙聚如白色的雲霧,在頭頂不斷的升騰著。
這是自煉體境九重踏入了煉氣境之後最為直觀的表現!
“好!十六歲,煉體十年,水到渠成踏入煉氣境一重!你父親若在,定然無比欣慰!”
一個身材瘦削、身穿粗布麻衣長袍的美麗婦人靜靜的站在不遠處,語氣嚴肅,卻也帶著幾分欣慰之意。
“娘,孩兒昨晚……好像在夢境之中,產生了天人感應,是關於爹的情況。”
王恒略微遲疑,隨即提著長槍,一步步走到了母親寧雅身前,開口說道。
寧雅微微失神,美麗而略顯渾濁的雙眼慌忙掩飾著徹骨的悲傷與痛苦。
“什麼情況?你現在能在夢境之中產生天人感應了嗎?”
寧雅的情緒恢複了正常,開口詢問道。
王恒想到了那麵名為“塵寰鏡”的神秘鏡子,當即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可以的娘。”
寧雅微微沉默,道:“你說說看。”
王恒沒有再猶豫,詳細的講述了他從塵寰鏡中‘看到’的一幕場景:
踏入妖魔戰場之後,父親王筱浴血奮戰十年,戰功赫赫,威名遠播,卻因為功高震主,被奸人勾結妖魔、裏應外合所算計,被搶奪了功勞不說,還被殘害,下落不明……
講完之後,王恒默默的看著母親寧雅。
“那你怎麼想?”
寧雅沉默了許久,才目光灼灼的看著王恒,一字一句問道。
“娘,孩兒想要報仇!讓那些殘害爹的狗賊,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王恒眼神凶猛如虎,淩厲之極。
寧雅忽然道:“拿著你的槍,刺向為娘!刺!”
王恒一下子呆了!
寧雅長歎了一聲,語氣緩和了幾分,道:“小恒,你要明白,很多事情要用心去看,而並不僅僅憑借天人感應、或者是那未知的夢境裏的場景就輕易定下結論,更不能隨意於心中生出仇恨,幹擾修行進取之心。
紅塵紛擾,世間複雜,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非黑即白。”
“且不說,人族強者為了打入異族陣營,經常用一些苦肉計,拿著英雄的人頭去投敵……即便是真的被殘害,那……那也沒關係的。”
“你父親,光榮征戰妖魔戰場十年,生而偉大,死而光榮。若在死前,還能降低妖魔的戒心,讓妖魔們狂歡生出懈怠之心,那同樣也是一種……價值的體現。”
“小恒,答應為娘。”
“世間總有汙濁,但你不可自陷於淤泥之中!”
“即便世間無清白,你王恒也要挺起脊梁,做那清白之人!”
寧雅一字一句,以鏗鏘有力的語氣說著斬釘截鐵的話,同時強行壓下內心無盡的悲慟。
王恒卻從其中聽出了她的必死之心。
“娘,孩兒聽娘的,但是娘也聽孩兒一句——好好活下去!若是娘追隨父親而去,那孩兒便自絕於荒塚之前,同樣追隨爹娘而去!”
王恒心痛不已,語氣卻同樣堅定。
寧雅聞言,嬌軀一顫。
堅強如她,淚水卻忍不住的嘩嘩淌落。
十六年。
她的丈夫十六年不歸,她沒有落淚。
而如今,她卻落淚了,僅僅隻是兒子的那一句話。
“好!”
寧雅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的:“那為娘就再為我恒兒,守候十六年!希望有一天,為娘可看到我恒兒鎮壓天淵,凱旋而歸!”
“娘,那我們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娘,孩兒想要棄槍學劍。”
“劍道是這個世界最難修煉的道,需要特殊的體質和悟性,恒兒你……是有這方麵的天賦嗎?”
“現在沒有,但是將來一定會有!孩兒相信,即便是凡體,但有無敵之心,也可以是霸體!即便是平庸者,也可以成為絕世天才!”
“你已經十六了,即將進入宗門,若是棄槍學劍,你前期會跟不上。沒有了前期,失去了前期競爭的資源培養,你一步落後,將步步落後,還會形成惡性循環,你可想明白了?”
“孩兒已經想明白了,要麼崛起,要麼徹底平庸,但孩兒堅信——有誌者,事竟成!”
“好一個‘有誌者事竟成’!當年,你父親也曾從斧道轉為槍道,同樣有大毅力,同樣吃了極大的苦,最終一飛衝天!”
“娘,孩兒定會比父親更加優秀!”
“好,娘親允許了,你好好休息。三天之後,為娘安排你入天源宗修行!”
“謝謝娘。”
……
晨間。
陽光透過鬆柏的樹葉,落在了王恒的肩膀上,給少年渡上了一層碎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