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婧讓關雪月隻管開口,無論什麼方法都願意嚐試。
見她那麼堅持,關雪月也不好拒絕,於是告訴她,紅寶石有一個創造替身的功能,需要使用人注意力高度集中,被創造的身體與常人無異,能夠代替顧小婧在外界存在。唯一的缺點是替身存在的時間極其有限,加之顧小婧靈體受損,整個過程預計不超過二十秒,此後她還會變得非常虛弱,甚至有可能消散。
顧小婧望著畫麵中的張瑞凡,此刻的他站在學校操場上黯然神傷,看得她心裏竟也跟著難受起來,又想到那可能是唯一的辦法,便沒有絲毫猶豫,在關雪月指導下對著前方水晶集中注意,想象自己正站在裏頭,和張瑞凡麵對麵……
此事過後,她自以為能卸下包袱靜心休養,實際上卻還跟著關雪月關注張瑞凡,眼看他在悔恨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即使有關雪月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慰,她的心還是不得安寧。直到關雪月關掉那些“視頻”以後,她的情緒才逐漸好轉。
也是在這段時間,她經曆了一件熟悉的怪事,這樣形容有些別扭,但她確實又見到了那張陰沉的少女臉,緊隨其後的是一幅鐫刻在地麵的形似太陽的圖案,不過瞬息之間,好比電影中的閃回鏡頭,還伴著陣陣低語,雖然聽不太清,但她能認得出來,這就是她曾在幻夢中聽到的那個聲音。事後細細想來,總感覺詭譎萬分,便向關雪月詢問。關雪月卻說她想太多了,自己在這待了上千年,從未見過什麼少女臉和太陽圖形。
說話間,她一直看著關雪月的臉,縱使她已從對方那裏獲取了很多關於紅寶石的信息,甚至學會了如何使用寶石的功能,但她總覺得對方有所隱瞞,可一想起關雪月盡心竭力幫了她那麼多,心裏又有些矛盾。
往後的日子沒再發生什麼怪事,於是她又打消了這種疑慮,認為那些畫麵和聲音不是真的,也許隻是自己悲傷過度導致的幻覺,在關雪月阻斷了她唯一可以見到張瑞凡的渠道以後,這些幻覺也就跟著消失了。
她用這樣的解釋說服了自己。而後在關雪月的規勸下,她也開始嚐試走出張瑞凡的陰影,做她還“在世”時就想做的事。
從前的她被各種事情困擾,錯過了太多風景,如今她終於有機會去欣賞外麵世界的精彩。借助紅寶石的力量,她看見了蒼莽山林中綻放的紅玫瑰,看見了飛鳥振翅扶搖直上九萬裏,看見了雲銷雨霽後橫跨峽穀的彩虹,看見了水中月與天上星遙相呼應,看見了忽明忽滅的海上燈塔……這三十多年來,她見過了太多美好事物,也將那些曾讓她不堪其擾的過去不斷推遠。
盡管如此,但當她不自覺地想起張瑞凡時還是會感到些許難過,似乎這種感覺已在她心底生了根,不管她做什麼都無法徹底鏟除。直到關雪月突然和她說,張瑞凡把紅寶石項鏈送給別人了。
顧小婧自然不會相信這種話,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於是跟著關雪月看了那段視頻——張瑞凡的店突然要搬了,臨走前,他去附近的高校找了一對情侶,把紅寶石項鏈交給了他們。
至此,顧小婧忽然感覺眼前這個老人非常陌生,她望著他那一臉的平靜,實在猜不透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東西交出去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和張瑞凡徹底結束了,她終於可以不再想了,然而現實卻又在短短兩年後給了她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