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過後，表姐夫沉默了，表姐懷抱的嬰兒被吵醒了，表姐急了，連聲安慰著孩子，張瑞凡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沉重。在此期間，身後又響起顧小婧的聲音：“舅舅你冷靜點，外麵還有客人，被聽見了不好。”
“那你說，春節過後去不去？”
話音剛落，表姐夫也坐不住了，忙對張瑞凡說：“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張瑞凡已知道房間裏的人在說什麼，便沒有多問，他目光對著電視屏幕，心思卻在房間裏的動靜上，那裏越來越吵，字字句句都格外清晰：
“當初我說過什麼，就不該把語詩嫁給他。可爸呢，偏要嫁，真是活受罪。”
“爸，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現在還提，煩不煩啊。”
“反正我告你，這件事情沒完，我一定要讓那男的把他欠下的債都還回來，我要讓他身敗名裂！”
“還身敗名裂呢，您都去法院那麼多次了，有用嗎？人家壓根就不理你，別鬧騰了。”
“不理我，嗬，那我就叫幾個人去，我他媽掘地三尺也給他刨出來。”
“爸，您又來了，平常這樣也就算了，大過年的還這樣，讓人看笑話呢？”
“你們別吵了行不行？本來我媽的情況就不好，你們這樣不是刺激她嗎？”
張瑞凡越聽越揪心，甚至於產生了進去幫忙說些什麼的衝動，但他知道這樣做無濟於事，做什麼都沒用，和裏麵的人一樣。
房間很快沉寂下來，仿佛從沒進過人，張瑞凡又能聽見電視上的聲音了，是一檔綜藝節目的伴奏，可他卻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快樂，隻覺氣氛壓抑得教人難以喘息。直到一陣推門聲打斷了思緒，他回頭看去，出來的隻有顧小婧，雖然不見表情，但張瑞凡還是能看出她的難過，正想些話以安慰她，卻聽她問：“瑞凡，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一起嗎？”
聽了這話，張瑞凡心一酸，才到嘴邊的話也似卡住了一樣吐不出來，隻好配合著回答：“好。”
二人一起出門，才走了幾步，就聞得身後一陣開門聲，循聲望去，就見顧小婧家的對門走出來一家三口，其中一個紮了雙馬尾的女孩子看起來有些麵熟。
“叔叔阿姨，小吳。”顧小婧很禮貌地向那對中年夫婦問候，又朝吳秋梓搖了搖手。
吳父笑眯眯地對顧小婧說：“小婧，這麼久沒見，你又變漂亮了。”
“謝謝叔叔。”
“小婧，”吳秋梓驚訝的目光在張瑞凡身上停了兩秒，再轉向顧小婧，“你和他在一起了？”
顧小婧點了點頭。
“恭喜呀。”吳秋梓隨即祝賀道。
“謝謝。”顧小婧似乎開心了點，而張瑞凡訕訕地摸了摸後腦勺。
下樓之後，顧小婧告別了吳秋梓及其家人，和張瑞凡一起沿著小區人行道散步，一路上都不講話，其間張瑞凡一直觀察對方，見她始終鎖著眉，目光停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