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操場上,太陽終於耗盡了氣力,緩緩墜入西邊,清風徐來,吹散了大地的燥熱,蟬鳴聲聲,為一天的辛苦訓練奏響尾音,這本該是悠閑的時刻,張瑞凡卻低著頭,心裏既難過又不解。
一隻手落在張瑞凡肩上,他回過見了鄭誠誌,之後考慮片刻,盡管心裏還有不甘,但除了接受事實似乎也沒其他辦法了。
張瑞凡把頭轉回去,此時顧小婧還一臉抱歉地望著他。他頓了一會,最後勉強吐出幾個字:“沒關係,其實我……”
然而他的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再也說不下去。
“你沒事吧?”顧小婧忙道。
鄭誠誌也過來,拍著張瑞凡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張瑞凡垂下腦袋,好一會才重新抬起,緩緩道:“沒,那我……我們還……還是朋友嗎?”
顧小婧怔了一怔,微笑道:“是的。”
張瑞凡點點頭,剛轉過身,鼻子倏地酸了,隨即捂住臉,佯裝眼睛進了沙子。他不確定顧小婧是否發現了,想要回頭,卻終於不敢去做,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多看幾眼,會舍不得離開。他早習慣了偽裝,自然不介意多做一次。
一路上,張瑞凡目光始終對著地麵,腳步慢如龜速。兩個舍友很講義氣,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沒有講話,隻陪著他慢慢走。
他沒心情吃飯,直接回到宿舍,一進門便躺上了床,心裏想著先好好睡上一覺,似乎夢醒之後,一切煩惱都將煙消雲散。可沒過一會,耳邊就響起了鄭誠誌的聲音:“學校有活動了,還有學分拿。”
“可是要表演節目。”肖名慶說,“要不算了吧。”
“這有什麼?我們一起想一個。瑞凡,你也來吧。”
“不。”張瑞凡隨口一說。
鄭誠誌補充道:“這是迎新暨中秋晚會,隻要上台表演就能加學分。”
“哦。”張瑞凡的態度依舊冷淡。
鄭誠誌沒辦法了,便說:“那你至少去看一下啊,不然到時候宿舍就剩你一個了。”
“哦。”張瑞凡翻了個身,漸漸進入夢鄉。
時間一晃過了大半月,這天學校將對迎新晚會進行總彩排,張瑞凡的室友都有準備節目,因此他很早就被他們拉去食堂吃了晚飯,之後順路去體育館看看。
鄭誠誌和肖名慶剛到就去換衣服了,張瑞凡則站在觀眾席上觀望,很快注意到舞台中央站著一女孩,正在聚光燈的照耀下隨著古風BGM翩翩起舞,一襲青衣似雲彩飛揚,好比天仙下凡,格外吸睛。跟她同台的兩個女孩分別位於舞台兩側,左邊那個席地而坐,十指置於古琴之上,右邊的直直挺立,一管長笛握在手中。舞台前的空地上站了許多工作人員,也在觀察台上的情況。
現場光線昏暗,張瑞凡隻能看清舞台中心的情況,當時便覺那女孩麵熟,又向前走了幾步,直到確認了對方身份時,他隨即呆立當場,像是見了不該見的東西一般。與此同時,一段回憶衝擊著他腦海,那是他和顧小婧麵對麵站著,她遲疑片刻,隨後抬頭看著他眼睛,說出了她的想法,具體怎麼說的他已記不太清了,隻知她拒絕的語意格外明確,足以粉碎他所有的希望。
對於其中的原因,他曾絞盡腦汁去思考。時間一長,似乎隻有他一人深陷其中,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著,也曾嚐試轉移注意,卻總會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刻想起,像是患了某種頑疾。有些時候,他甚至會埋怨顧小婧沒將理由相告,還欲向她詢問,卻因害怕尷尬而作罷,現在回過頭去想,或許他從開始就做錯了,他根本不配,甚至不該與顧小婧相識。
張瑞凡回過神來的時候,顧小婧早已停止舞蹈,站在一張桌前,提筆寫著什麼。而他已失了看下去的欲望,隻落寞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