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江不應剛看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麵,就仿佛招惹了整個世界,所有人都想殺了他,所有人想要他手裏的東西。
然而,他深刻知道,自己手裏這個東西並非價值連城的寶貝,恰恰相反,這東西是個巨大的禍害。
事情還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
“應伢幾,你爺爺沒了。”
電話那頭是個老人急切的聲音,滿口方言。
江不應起身的動作僵住片刻,沉重癱坐回床上。
電話那頭疑惑地問道:“喂?聽得到嗎?你快回來啊,都亂成一團了。”
江不應咽了咽唾沫,喉嚨幹澀得厲害,啞聲應道:“好,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後,手機屏幕上顯示來電人的備注:老頭。
這是江不應給他爺爺江野的備注,此時卻是別人用這個號碼打過來。
爺孫倆相依為命多年,江不應長大後去了省城,江野則留在老家楓塘村,經營一家藥店,二人相隔一百二十公裏。江不應每個月都會回老家一趟,近段時間太忙沒回去,沒想到等到這麼一通電話。
江不應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給發小傅劍鋒撥電話。
“老傅,車借我一下。”
“現在?”
“老頭沒了,我得回老家。”
沉默良久,對麵才說道:“我送你。”
半個小時後,傅劍鋒開著一輛白色大眾到了江不應樓下。
江不應上下打量一眼,發現傅劍鋒下半身還穿著睡褲,上半身倒是記得披了件外套,看上去比自己還著急出門,心裏升起幾分暖意,本想笑著招呼一下,臉上肌肉卻不受控製往下掉,他知道自己表情肯定很難看。
傅劍鋒大步走過來,說道:“能走吧?用不用抱你上車?”
“抱個屁啊。”
江不應推了一把傅劍鋒,抬腳朝副駕駛走去。
還別說,傅劍鋒這個賤兮兮的玩笑話挺管用的,他心裏輕鬆不少。
傅劍鋒頂著一張正經的臉,坐上駕駛位,提醒道:“安全帶。”
江不應從失神中清醒,扣上安全帶,問道:“你過幾天不是要參加比賽麼?”
傅劍鋒發動汽車,說道:“以你現在的狀態,把車借給你,跟肉包子打狗沒兩樣,還是我自己開比較穩,比賽反正以後還有機會參加。”
“嘿,說誰是狗呢?”江不應想側身說兩句,被安全帶綁了回去,轉念想到什麼,閉上了嘴巴。
深更半夜,就算是省城,路上也沒幾輛車,二人算是暢通無阻,奔著楓塘村而去。
傅劍鋒側目看了一眼江不應,說道:“你爺爺身子骨向來硬朗,不久前還給我寄過藥,好幾斤,都是他自己炮製的,怎麼會忽然出事?”
“不知道,忘記問了。”
江不應這一路也在想這件事,他爺爺是半個老中醫,注重養生,平日裏經常鍛煉,比普通老年人要健康得多,他從沒把“死亡”兩個字跟他爺爺聯係起來。
接到電話的那一刻,他才想起來江野曾經同他說過,算命的說今年是他的大限之年。
省城距離楓塘村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待到江不應回到老家,已經是半夜兩點多鍾。
楓塘村不像省城熱鬧,這個點基本上是漆黑一片,隻剩主路上幾盞昏黃的路燈亮著,今天卻多了一家燈火,正是江野住的那棟二層磚瓦房小獨棟。
江不應深吸一口氣,下車,走向回了無數次的家門。
明明近在咫尺,他卻覺得有一種人力無法抗衡的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