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早早起來的顧恒梳洗後,讓夫人幫著穿戴整齊,又上下左右的看了沒問題。
“頭一回見老爺這麼鄭重!”
“你不懂,東家待我以國士,自當以國士報之!”一臉正色,顧恒腦子裏浮現的卻是少東家把兒子架在脖子上走大街上的一幕。少東家能這麼做,真是拿自己當血親家人一般。顧恒能遇見這麼一個東家,還有什麼可求的?
同樣起的很早,在院子裏打了一趟拳腳的方劍雄,沒想的那麼多。他就是單純的喜歡孩子,這孩子又是顧恒的,頂著就頂著吧,好玩呢!
秋菊也起來了,在少爺的房間裏收拾,看著院子裏少爺打拳的樣子,心頭不免一陣蕩漾。昨天晚上,夫人把秋菊叫到身邊,從箱底裏拿出一些羞人的畫來給她,叮囑了好些個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從今天起,她就是少爺身邊的人了。夫人還說“換別人,不放心”。
想到夫人的話,秋菊覺得就算拿性命去報答夫人的恩情,也不算什麼。隻是那些羞人的事情,真的不能去想,小腹一陣熱一陣。昨晚上躲屋子裏看畫的時候,更是渾身軟了似的,一覺沒怎麼睡踏實,金做那種夢了,好在醒來的早,悄悄的換了裏頭的衣裳,沒叫人看見。回頭,還得偷偷的去洗了,不然那油滑處婆子一沾手就知道是個啥。
門房早有交代,顧恒來時客氣的緊,上前作揖請安,往西廂領來。方劍雄還在打拳,見他來了笑著點點頭,內練一口氣不能鬆勁,不然可就白練了。啪啪的拳腳破空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響了,方劍雄也不知道這拳腳練的啥程度了,總之一趟拳下來渾身沒有一個毛孔不舒服。
收了拳腳,方劍雄吐出一口氣,這才朝顧恒拱手道:“顧先生早,適才不敢停下,見諒。”
顧恒拱手笑道道:“無妨,是顧某來的早了。”
關於顧恒,昨晚上方劍雄向母親了解了很多,十五歲中的秀才後,放棄了鄉試,進了上海的新學堂,中學畢業後因生計不濟,放棄了繼續求學,投入方友德的旗下頗受重用。
顧恒這樣的經曆在這個時代少見,雖然科舉已經廢棄,但是當初能放棄,非常人所能。
過去的問題方劍雄不想多說,隨意的招呼顧恒進了自己的房間道:“先生稍坐,我梳洗一番就來。”
裏頭收拾完畢的秋菊及時出現,麻利的招呼丫鬟送熱水。方劍雄一身汗下來,脫了褂子,本想衝個冷水澡,顧恒在外麵等著,隻好擦擦。
拎著熱水壺進來,秋菊看見一個光膀子的少爺,當時嚶的一聲,頭低下去。方某人上輩子光膀子在街邊拍檔上喝啤酒的時候多了,在家裏哪有這麼多顧及?
伸手來拿水壺,見秋菊異樣,不免暗暗叫苦,忘記了這是一個廣大災難深重的婦女同誌沒有被解放的年代。沒辦法,隻能繼續裝著什麼都沒發生。
秋菊自然不能讓少爺做粗活,身子靈巧的一躲,走到盥洗架子跟前兌水。就是這心跳的厲害,手也抖的厲害。少爺那一身白的,身為女子都嫉妒的緊。關鍵還是壯實,很有依靠過去的心思。想到夫人教的那些,秋菊雖然還有點羞,心裏倒是漸漸的坦然了。拿上毛巾,打濕了擰幹,鼓足勇氣給少爺擦身子。不想手上一鬆,毛巾到了少爺的手上。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宅男其實比秋菊緊張多了,頭一回有個妹紙站邊上伺候著,光膀子的問題越想越嚴重啊,這妹紙終究是個大姑娘,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
稀裏糊塗的擦了幾下,方劍雄趕緊換上衣服,然後才敢繼續梳洗。秋菊一直在邊上幫忙,方劍雄居然忘記打發她出去。等想起來時,已經梳洗完了。
呆呆的看著秋菊,已經適應的俏丫鬟,笑的眉毛彎彎的好看緊,眼波流轉微微含羞道:“少爺咋了?”
“啊,沒事,那個,剛才不是故意的,我在德軍之中習慣了。”
秋菊聽了臉色一變,眼角含濕,低頭道:“少爺嫌棄奴家,可以讓夫人換一個貼身丫鬟。”
啊……!“我這不是……,算了,就當我沒說,也別跟夫人說什麼換丫鬟了,就你挺好的。”雖然有了作為腐敗的官二代的條件,方劍雄還沒有這方麵的覺悟。什麼通房丫頭之類的現象,腦子裏完全沒有這根弦啊。這就是現代人的悲哀了,明明可以想吃就吃,卻沒有下嘴的勇氣。腦子裏整天YY著欺男霸女的爽感,實際上沒有多少勇氣去實踐。人人平等的觀念深入腦髓之後,真是害死人啊!
客廳裏顧恒沒有坐著,而是背手看著牆上的一副字,“戒急用忍”,落款是方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