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疲憊的李怡剛剛送走一波客人,又來一波客人,在偌大的庭院裏,隻有她一個人進進出出在忙碌。
她的堂姐堂弟們沒有一個人為她出頭幫忙,反而加入指使她的行列,連家裏請來的保姆也是見人下菜碟,因為保姆自進入李家起就知道這位最小的小姐不受待見,即使做錯了什麼,也都是由這位不受待見的小小姐受著,所以她們都是把大部分活計交給這位小小姐。
李怡手忙腳亂、一趟又一趟的為客人們端茶倒水,切水果等等,等這些都做好後她便悄悄的離開會客廳往儲物間走去,因為李蔣氏,也就是李怡的祖母蔣知蘭,讓她來取之前準備好送人的禮品。
李怡走進儲物間關上門,看著滿屋的禮品出神,但內心卻是想著什麼時候能擺脫這個家,擺脫這個讓自己窒息的家。
這個想法李怡不是第一次有的,早在她的祖父,那個唯一在這個家裏疼她的人去世時,她就開始有了這樣的想法,而她在明白徹底失去生命裏的那束唯一的光亮時她想自殺,想離開這個世界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成天挨打受罵了。
可是所有人都告訴她必須要報答祖父祖母的養育之恩,所有人都在她耳邊不斷重複這個在當時還不滿12歲的小姑娘欠了他們天大的恩情,她必須要還。
以至於當時的李怡因為自己那遙不可及的情親和自欺欺人的關愛沒有選擇立即自殺,而是選擇靠打工賺錢來供自己讀書,讓自己變得強大,好有能力來還他們的恩情,然後沒有負擔的離開這個世界。
李怡就這樣在心裏想著,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被打了一棍子,她馬上回過神來是祖母的拐杖,但為時已晚,祖母已經站在她身旁,隨即而來的就是祖母在自己的胳膊、後背不停的掐“死丫頭,就跟你那混賬爹一樣,好吃懶做,在這裏幹什麼,笨手笨腳的,叫你給你舅爺們拿些茶葉來,半天不見人影”,祖母雖然惡狠狠的罵著李怡,但是聲音卻壓得極低,怕被客人聽見損了她這位世家大族老太太的顏麵。
“祖母,祖母,我沒有,我是來找茶葉的,隻是不知道您要拿那些給舅爺,所以才耽誤了一下”李怡一邊怯怯的回答著祖母,一邊握著祖母的手,想讓祖母別再繼續掐自己。
但這位蔣老太太可不會輕易放過她,她隻會把這種動作當作反抗,會更加狠厲的去收拾李怡,還不許李怡發出任何聲音。
不過這也不是李怡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了,她也麻木了,就這樣任由祖母連掐帶打的給自己來上一頓好打,打完還不忘讓李怡收拾好了再出來見客“把你的頭發收拾一下,換個衣服,拿著最裏麵的幾盒綠茶出來給你舅爺們,別再讓我來找你第二次”,說完老太太拄著拐杖就離開了儲物間,
回到了會客廳後繼續和自己的弟弟們聊天,旁邊坐著大伯李昱汶,二叔李昱溪還有堂兄弟們陪其他的客人們聊天。
李怡從儲物間出來,走到走廊的盡頭,那裏就是她的房間,一個沒人要的雜物間,這也是她自己收拾的,否則她就沒地方睡,隻能睡在走廊了,因為從李琇這個祖父去世,沒人能夠護著李怡,她原本的房間被堂姐占去,也根本沒有多餘的房間給她住,所以隻好自己找一個能夠睡覺的地方了。
李怡打開房間的門,因為沒有窗戶的緣故,所以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關上房門,她憑著早就爛熟於心的路線坐到床上,讓自己緩一緩身上的疼痛。
此時的李怡無比的想念祖父,不僅僅因為今天是元宵節,還因為祖父是黑暗裏唯一的光亮,唯一照著她的光。
李怡從枕頭下摸出祖父親手用桃木做的小龍,拿著這個小龍,李怡不斷地撫摸著這個小龍“祖父,今天是元宵節,你在那邊好嗎,有吃元宵嗎?有做燈籠嗎?怡兒想你啦,怡兒想和你一起做燈籠,想和你一起畫畫”說著說著,李怡眼眶流出了淚,其實她也不想的,但是就是控製不住,李怡有時真討厭自己這一點,顯得自己一點也不堅強。
忽然走廊有聲音傳來,李怡趕忙把眼淚擦掉打開燈,梳了梳自己的頭發,快速的補了妝,換了一套淡紫色的西服套裝就出了房間。
此刻的李怡內心十分慌,她怕又是祖母來找自己,那一定又得被打了,真恨自己為什麼不進門就收拾卻在哪裏想其他的,李怡這樣忐忑著,就見吳阿姨拎著四盒茶葉朝自己走來,她趕忙上去接過吳阿姨手上的茶葉。
雖然是個世家小姐卻連個保姆都不如,在接過這些茶葉的時候,就聽到吳阿姨說:“這盒太平猴魁給大舅老爺,這盒碧螺春給小舅老爺,剩下的兩盒都是毛尖,就分給二舅老爺和三舅老爺,相信怡小姐應該記住了,如果給錯的話那怡小姐也應該知道給錯的後果是什麼”,說完都不等李怡回答,吳阿姨轉身就走。
也不怪吳阿姨這樣,她其實偶爾也在悄悄地幫助李怡,但是每次幫助過之後總會被其他人發現,接著就會遭到排擠諷刺,有時被三小姐李茗知道了還會扣她的薪水各種刁難她,她還是想在李家做下去的,畢竟這裏的薪水給的還可以。
況且老爺子在世時對她和其他下人也確實不錯,並且她家老頭子張濟也在這裏工作,兩口子不想分開,更不想因為自己的心軟讓兩個人都失去這份高薪工作。
李怡看著離開的吳阿姨,自己小聲的對自己說了聲加油後,就拎著茶葉往會客廳的方向走。
李怡的房間在後院最邊上,會客廳的位置在中堂,因為李家老宅是個三進院因此要穿過好幾個走廊才能到。
兩間屋子也著實有段距離,再加上李怡的身體也不好,還很瘦,平時拎兩個這樣的茶葉禮盒還行,這會兒拎著四個還要走很長的路,李怡是越走越覺得兩隻手勒的緊,但又不能放下歇著,因為長廊兩邊都有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