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淮城的天是黑色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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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槐花開了,落虹巷的小吃店倒了。葉子無休止下墜,風結不出果子,我從這天開始一無所有。

小巷早已斑駁不堪,見證這個時代的變化,也見證數代人的生老病死。

每年槐花都開的繁茂,枝頭探出牆角,小巷鋪滿了槐花香。每逢那時我都會摘好多槐花,一些用來釀酒,另一些則纏著奶奶給我做槐花餅。一杯美酒,一口槐花餅,是我兒時為數不多的快樂。

每年都這般過去,時隔今日依舊如故。

我是一個孤兒,自幼和奶奶生活在這裏,從長輩中的口吻才得知我還有一個母親,自我父親車禍去世後,她便丟下我走了。我對他們沒有太多記憶,也不想回憶過去往事,可能我便是那種生來便沒心沒肺那種人吧。

生活於我而言,從起點便破敗不堪,可能終點也大概是這樣吧。

我和奶奶相伴的這些年,她經營著一家糕餅鋪把我拉扯大,每天4點起床,起火燒水,日夜操勞,烙下一身病,直到無力維係,交到到了我手中。

如今,再再踏入這個小院,已不複當年景象,滿是破敗。孱弱的鎢絲燈倔強的發著光,關上玻璃門,收拾著每一個角落,抹淨桌上殘存的油水汙漬。

走出家門,回頭望望,了卻殘念。

我打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這麼多年來,從小學到大學,再到如今工作,我好像停下腳步喘息,也從未離開淮城,許是我經不起念吧。

深夜雨下個不停,街上行人廖廖,少數店鋪開著燈,還傳出低低的笑聲。有什麼開心的,多收了三五鬥,也撐不過七八天。

我走到大街,一路思索,忘卻了車輛奔馳,被車撞傷了,肇事者逃逸了,我忍著傷疼撥打了110。

“喂,110嗎?我出車禍了,在落虹巷,你們不用過來,我傷的不重,自己能走過去”,說完後掛斷了,我一瘸一拐的朝醫院走去。

醫院走廊燈光黑暗,偶有幾間病房亮著白光,我找護士包紮完傷口後,去病床上躺著,腦子昏蕩。

“小夥子,怎麼了”,旁邊大爺問道。

我當時不想說話,卻還是回了一句“出車禍了”。

我全身酸疼,昏昏沉沉睡著了,第二天醒來,肚子咕咕叫,掰腳去外麵買了些吃的回來。

住院幾天後,好了差不多,我出院了。忙著去把院子租出去,打算出去生活一段時間。

我撥通好友言初的電話“喂,在哪,出來喝酒,我有事和你說”。

他馬上回道“你在哪,我來找你,發個位置”。我發去了位置。

言初和我相識好多年了,他家境優越,但因父母離異,他和家裏鬧的不愉快,很少回家了。我和他相識還是在落虹巷,他時常來買奶奶的糕點,久而久之,我們成了朋友。這些年來時常聯係,前段時間他也來參加奶奶的葬禮。

常有有人說“時間會治愈一切”,但我認為時間治愈不了一切,它隻會把泥濘日複一日地堆積。

他來後,我們暢談了好久,我喝醉了,和他說了心裏事“我想出去生活一段時間,逃離這是非之地”。

他看我喝醉,便應和的說“好,好 ,好,你想怎樣都行,行了吧”。然後,他把我送了回來,替我買好了車票。

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就想讓我出去,提前安排好了地方,隻是不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