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404這條公交線要經過省精神病院、兩個監獄、火葬場,最後一站叫幸福村。
越到往後,人越少。
過了省精神病院後,公交車裏除了司機師傅外,就隻剩下薑予薏一個乘客。
薑予薏坐在靠窗的第一個位置,看著車窗外火辣的盛夏,遠處的青山在一點點拉近。
她三年前還沒跟著團隊去省外開發市場時,每個月要坐這趟公交車去北城監獄好幾次。但那是冬天,除了冰冷的山脊,就是光禿禿的樹木,冷到了極點。
司機師傅見她還沒下車,找話跟她聊,“妹子,你去哪兒啊?”
薑予薏收回目光,說,“去北城監獄。”
“哦。”司機師傅以為她去幸福村,沒再說話。
“前方到站,北城監獄。要下車的乘客請做好下車準備。”
薑予薏拎上腳邊的東西起身,待車停穩在站台前,給司機打了聲招呼後下車。
薑予薏辦理會見登記,通過安檢存放好個人物品,候見大廳內隻有寥寥幾人,冷清得不像話。
等了許久,獄警出來告訴她。
“薑予薏,你父親婁馳騁拒絕探視。”
薑予薏抬頭,沒想到還是三年前幫她傳過話的獄警。
她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這些年她連會見大廳都沒有進去過,也沒抱什麼希望。
或許是父親覺得對不住她吧,又或許不想讓她看見,曾經風光的薑董事長淪為了今天這個地步。
薑予薏垂下的眼睫顫了下,很快整理好複雜的情緒,道,“我給他帶了衣服,還有書。”
她默了下,又道,“另外,我給他存點錢在賬戶裏吧。”
獄警點頭,“行,辦手續走正常流程。”
獄警認得薑予薏,多少有些於心不忍,前些年小姑娘總是躲在門口那幾棵桂花樹下悄悄的哭。
剛開始總是堅持不懈,突然好幾年說不來就不來了,這姑娘也像是被什麼催促著一下長大了。
薑予薏抿了抿唇,在獄警進去前叫住他,“您能不能幫我帶句話給他?”
獄警轉過身,“你說。”
薑予薏,“麻煩您告訴他,我現在過得很好,工作也很充實,沒談戀愛。讓他好好愛自己,爭取早點出來,我會一直等他。”
還有好多話,沒有經常說,憋久了說出來就格外的生硬還是不說了。
以前他們總是無話不談的。
“還有嗎?”獄警問她。
“就這些吧。”
獄警頷首,離去。
薑予薏填寫手續,把東西交給工作人員,失望地往外走。
監獄門口有幾棵桂花樹,有些年齡了,繁茂的枝椏把烈陽遮得嚴嚴實實,也把站在附近涼棚下的兩個男人擋住。
“婁總,那不是薑小姐嗎?”司機看向旁邊高大的男人。
眸光像清澈的冰,在這三伏天也沒有絲毫溫度,實在讓人著涼。
他佇立而不動聲色,目光就這麼跟隨那抹倩影漸漸拉遠。
直到薑予薏走遠,男人開口,“你先進去辦會見。”
“好的。”
薑予薏像個空手而歸的人,有些難過。
父親三年前犯了錯誤,被人檢舉,判七年零六個月,自進去後,他們就沒再見過。
父親讓獄警轉告她,讓她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薑予薏找了塊陰涼處坐下來,思緒漸漸飄遠。
順手摸手機,手機剛存在裏麵忘拿了。
於是,薑予薏又起身折返回去。
經過登記會見窗口,薑予薏恍眼看到位異常紮眼的男人,定睛一看。
二表哥。
薑予薏太陽穴突突跳,趕緊躲進了旁邊的柱子,鬼鬼祟祟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