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鳳鴛還在睡夢之中,忽的聽聞外麵一陣吵鬧,蘇木慌忙推門進來,外麵的光景因此露出來一點,天還有些昏暗,估計也就五六點。
沈鳳鴛起初還有些害怕,但看見蘇木臉上的驚喜之時,那份害怕就轉為了疑惑。
她撐起身子,聲音還有些甕聲甕氣的:“發生何事了,這般毛躁?”
蘇木看見自家郡主的模樣,柔聲細語的說:“孟大人帶著蕭揚來了。”
沈鳳鴛眼睛猛的睜大,趕忙下床去洗漱。
蘇木倒是沒這麼急:“不著急,孟掌櫃連夜趕過來,紫竹正招呼著兩人休息吃茶呢。”
沈鳳鴛點點頭,手裏動作也沒慢下來,忽的吩咐道:“可給孟掌櫃端了早茶?”
蘇木一麵替她梳頭一麵微笑:“紫竹定是端了。”說話時,眉眼向下,嘴上笑意不減。
沈鳳鴛看著她鏡中的倒影,忽覺出味來,止了蘇木手裏的動作,去拿那件鵝黃色的衣裙,這件花樣最淡,穿起來也不複雜。
她邊穿邊問:“怎的這樣說?”
蘇木看自家郡主穿起衣也去幫忙,聞言,露出個神秘的笑來:“郡主見到就明白了。”
語畢,轉過身去係衣帶。
沈鳳鴛看著她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蹊蹺極了,什麼叫定是端了,又是什麼見到就明白了。
她挑眉,穿戴完畢,就快步去了那正堂。
院子這時還點著燈,光亮已經不太清楚,依稀看的到正堂裏坐著兩位男子,一青一藍,端坐著吃茶,紫竹的影子卻不見。
因而沒人通傳,沈鳳鴛進門之時,倒叫兩人嚇了一跳,看清來者,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孟潮。
他立刻就將手裏的茶盞放下,濺出來的茶水在黑漆的桌麵上暈開一個印子,照著頭頂上的燈光一晃一晃。
他趕忙拱手:“草民見過郡主。”
沈鳳鴛見他如此客氣,不過也就三日沒見,笑道:“孟兄客氣,怎的連夜趕來,辛苦辛苦。”
孟潮立刻回道:“郡主既然連夜送信,那必然是要緊事,孟潮不敢耽誤。”說著,去看站在一旁身著靛藍色衣衫的男子,“郡主,這便是你要找的蕭家大兒,蕭揚。”
那男子正咂磨著兩人的對話,冷不丁的被提及,愣了一瞬,趕忙行禮:“草民見過郡主。”
沈鳳鴛打量著他,一身靛藍直綴,倘若穿在他人身上便豔了三分,穿在他身上剛剛好,劍眉星目,很是英挺,隻是膚色比常人深些,眉眼也透著稚氣,想來年紀尚小。
“你便是那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男子聞言僵住,想起這是自己在考卷上的回答,不免有些心虛,態度是很狂妄,他以為看過的隻有孟掌櫃,沒想到郡主也瞧過。
“放心,我叫你來肯定不是找你麻煩,就是想問你,你家是否做稻苗的買賣?”
“回郡主,我家是做這買賣,是我母親新從老家帶來的種苗,說是耐寒。”
“你母親?”
“是,我母親是昆侖奴後裔。”
沈鳳鴛了然,怪不得比常人黑一些。“我想買你家半畝的稻苗,可有?”
“這,恐沒有這麼多。”
“有多少?”
“剩下的恐怕隻夠種三百畝的水田。”
“那就三百畝,我全買了。”
蕭揚聞言連忙道謝:“多謝郡主,可需我現在趕去老家送來。”
沈鳳鴛抬手:“不必。”轉頭又去問孟潮:“孟兄,信上所托,可有眉目?”
孟潮低眉一笑:“正巧,蕭揚家對這種田之事就頗有造詣。”
“哦?原是這般。”
“回郡主,家父原來也是田莊一夥計,娶了母親之後就從田莊出來,做一些小生意。”
聽到此處,沈鳳鴛覷一眼孟潮,見他一臉淡笑,點漆的珠子在眼眶轉了轉,又在堂中踱了幾步。
“蕭揚,其實本郡主找你還有另一件事,不知這田莊一事,你可有興趣,如若將你父母一並接來,共謀個事務,怎樣?”
蕭揚看著沈鳳鴛臉上的微笑,忽的有些發寒,按她的意思是,想叫自己丟了錢莊的事物,來田莊做事,又思至答應將自己的父母也送來,想必也是不低的職位,這般好的待遇,怎是這樣的語氣,恐怕沒那麼簡單。
見青年不語,沈鳳鴛又道:“其實我和孟掌櫃商量一下,想到你天性灑脫,不受拘束,錢莊事物畢竟不符你的性格,但上次經過閱卷,看你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又不舍得……”說到此處,有一時的停頓,使人有思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