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丘女君蔓青,私養邪靈,禍亂三界,罪不容誅!”
“呸!什麼東丘女君,明明就是妖女!!”
“就是就是,我們東丘沒有這樣的女君!”
“殺了她!殺了她!!”
……
蔓青被挑去手筋,奪了旭何雙劍,五花大綁的壓上天去!下麵那些她曾經庇佑的東丘子民,嘴裏還喊著要殺了她!
她回頭看著下麵這些曾經擁戴她,信任她,尊重她的萬萬生靈,這些她一直守護的蒼生,如今卻一個個的都唾棄她,巴不得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曾經萬人敬仰的一國之君,被人誣陷私養邪靈,推下神壇,而那個誣陷她的人,如今卻坐上了她的寶座,帶著她曾經守護的子民對她喊打喊殺,要把她挫骨揚灰!
她看著天君派來的十萬天兵,已將她圍住,在一群穿戴整齊的銀甲天兵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領頭的正是太子櫻雪。
那一刻,她失望透頂!
九重天上一眾神官紛紛指責她不該養邪靈,要求天君將她處死。可她是神樹之靈,天雷打不死,業火焚不盡,他們見殺不死她,於是又想了個新的法子折磨她。
每天把她送到天刑台受一百道雷鞭,受滿七百道雷鞭再貶到下界的忘憂穀去。今天是第七日受罰了,前些天司命偷偷來看她,說櫻雪好像不記得她了,準確的是失去了在凡間的那段記憶。
“櫻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蔓青問。
“……”
蔓青望著眼前男子的背影,高大、冷漠,好像身為神族的太子,就該如此。
“櫻雪,你看那盞燈,紀雲星君說是你讓他掛上去的,”她指著前方一盞亮著微弱光亮的燈,道:“你說這條路太暗了,我眼睛又不好,怕我再走錯路,就讓紀雲星君把它掛在了這裏。”
“......”
男子依舊不看她,也不同她說話,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她唇瓣微動,眼含淚光:“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
她仰著頭努力不讓淚水滴下來,道:“算了,不記得便不記得。”
她強行擠出個微笑:“我聽說你和瀾萱的婚期已經定了,恭喜你,”她仰天擦了擦那不聽話留下來的眼淚,哽咽道:“希望你,永遠記得今日。”
男子眼波微動,似是察覺到了她話裏的意思,頓感不妙!他轉身卻看見葉萱萱正一步一步朝著誅神潭的方向走去,他以為她要做傻事,正聲道:“從這裏跳下去,確實能讓人印象深刻,永遠都不會忘記。”
蔓青聞言回頭對著他莞爾一笑,提起裙擺露出光著的腳丫以及腳踝上的鐐銬,隨意的坐了下來,雙腳垂在誅神潭邊,她道:“我聽說這潭裏的水冰冷刺骨,我要是取一些從頭澆到腳,會不會比心裏還要涼幾分?”
“不會,”男子道:“誅神潭的水隻會化去仙身,永生永世不得成仙。”
“哦。”蔓青雙手撐著下巴,目光盯著水麵上的倒影,淡淡的回了一聲。
男子不懂這個‘哦’是什麼意思,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緊緊的盯著那雙蕩在誅神潭邊的玉足,良久才將目光上抬,最終落在蔓青的臉上。
“櫻雪,我以前在凡間的時候,總是愛看些無聊的話本,什麼仙子愛上凡人為愛舍去仙骨變成凡人,諸如此類的看過不知道看過多少本,”她縷了縷有些淩亂的發絲,繼續說道:“那時候不懂凡人為什麼會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情字如此向往,也不懂那些話本裏的仙子為什麼會愛上一個凡人,還甘願為他舍去仙骨。”
“那日二殿下為了玖兒,從這裏義無反顧跳下去的時候,我也不懂,直至今日我忽然明白了,也忽然理解了他們為什麼這麼做。”說罷,葉萱萱把腳收回來,起身拍了拍裙角並不存在的灰塵。
“櫻雪,我方才確實很想從這裏跳下去,做凡人比做神仙有趣多了,可是我又想了想,我畢竟還是東丘的女君,就這麼拋下東丘的萬萬生靈走了,怕是也要連累他們受罰了。”
男子看著她拖著沉重的腳鐐,離開誅神潭邊,確定她不會從這裏跳下去,這才放下心來,轉過身:“你已經不是東丘女君了。”
蔓青愕然,是啊,她的確不是東丘女君了,如今東丘的萬萬生靈巴不得殺了她!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聽著腳下腳鐐在地麵摩擦的聲音,鼻尖忍不住有些酸楚,卻始終沒能再掉下一顆眼淚。
她抬頭看著上方的鎖妖塔三個字,曾經自己修護好的鎖妖塔,如今卻用來關押自己,真是世事難料啊。一國之君混到如此地步,當真是可笑至極,可悲至極!可她偏偏還怨不得,死不得,如此痛苦的活著,受人折辱。
罷了罷了,此番罪孽她一人受著就好,明天她就要去忘憂穀了,希望那個地方當真能配得上這個名字,忘掉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