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牆上破舊的機械掛鍾發出僵硬的走針聲。

今夜無風,也沒有月亮。

濱湖小區一棟獨立房一樓角落,一間麵積不到十平米的雜物間改造的臥室裏,頂燈已經壞了很久,在一片黑黢黢中,一個瘦小的短發少女盤腿坐在小床上,黑亮的眼珠子跟隨著掛鍾指針轉動。

秒針分針時針在12點處重合,“叮!”掛鍾發出整點音。

小房間裏好像憑空出現一道清冷的風,瞬時穿透女孩的身體,一股透心的涼意傳遍全身,女孩不受控地晃動了一下,大腦又清明了一些。

果然如此,最近一個月來,夜夜如此,每到夜晚十二點整,顧鳳英便能感知到一種十分奇異的能量灌注進身體,這種能量除了讓她的大腦愈加清明外,還能讓她的感宮異常靈敏。

此刻,她捕捉到附近一點細碎的人聲,她深吸一口氣,調動部分官能聚集在耳朵上,人聲立刻清晰了起來。

這是一男一女的對話,距離顧鳳英所住的雜物間約有三十來米遠,顧鳳英住在一樓朝西的角落,而說話的人位於二樓東邊的大主臥裏。

男聲是顧鳳英的親爸顧聞東:“你說我們要不要再提高點價格,我覺得孟家的目的不單純,說是收養鳳英,就鳳英那傻乎乎的樣子,除了長得好點,一點拿得出的優勢都沒有,孟家憑什麼要收養她,我看一定有別的目的。”

女人冷笑了一聲,正是顧鳳英的繼母徐玲,她毫不在意地說:“你管他什麼目的,人家可是誠心誠意跟你要人的,他把顧鳳英弄過去做什麼用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可以就此和孟家攀上關係,你不是要進軍能源業嗎,孟家壟斷了這麼多資源,隻要他們分一點給你……”

男人打斷女人的話:“老婆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一點?不然咱們先不和孟家談價格,先和他們談幾個項目怎麼樣?”

徐玲嬌嗔地擰了男人的一把:“這就對了嘛,掙個死錢算什麼本事,要源源不斷地流進來,才是長久的打算,你不為我考慮,也要為我們的孩子將來考慮嘛。”

顧聞東的呼吸加重:“寶貝兒,哪兒就不為你考慮了,咱們在一起這麼久了,難道你還不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份量,嗯?”

接下來是雜亂的呼吸和呻吟聲,顧鳳英將聚焦在耳朵附近的官能打散,四周又恢複了平靜。

顧鳳英閉眼調息,這段時間不斷增加的記憶片斷連在了一起。

在她不到十八年的人生中,過得渾渾噩噩,反應比正常人慢了幾個拍子,沒有人喜歡她,除了把她生出來的親媽。

自從六年前媽媽死於一場意外,她就被送到鄉下,在徐玲的遠程“關照”下,她在鄉下過著饑一餐半飽一頓的日子,直到一個星期前被顧聞東接回來,安置在雜物房裏。

之前的顧鳳英,身體瘦削得不像話,臉頰凹陷,雙眼無神,行走時活像一根倒立的細拖把,和繼母所生的兩個兒女對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可就算這樣,那個據說在京都有一點權勢的孟玉祥,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去了一趟顧鳳英所在的鄉下,又在偶然間見了她一麵後,回到京都就開始與顧家走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