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李白的萬裏向往,你曾是陸遊的焦急歸途……”
七月的盛夏,小媒畢業,離開了繁華的大都市,回到了家鄉。大都市的工作難找。沒有背景,沒有一丁點可以拿得出,作為資本的優點,還是回家吧。回家至少還有父母,還有一口讓自己顯得有優越感的家鄉話。在父母的幫助下,小媒很快就在一個工廠上班了,工作是讓人家羨慕的外銷員。外銷員,就是以後賺大錢的。由於工廠離家遠,小媒隻能住在廠裏的宿舍裏,每個禮拜回家一次。
在父母眼裏,一個女大學生,工作解決了,接下去就是個人問題了。於是小媒爸爸媽媽就張羅著這件事情了。可是,小媒從小與媽媽不和。凡是媽媽說的,都是小媒不願意的;凡是媽媽要的,都是小媒不喜歡的。於是,在爸爸媽媽張羅得熱熱乎乎的日子裏,小媒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並不是小媒外麵有男朋友了,而是她看不起這種由父母操辦的婚姻,在愛情的道路上她想要的是奇遇。
生活是平凡的,哪有這麼多的奇遇?每天是上班下班,宿舍廠房。越是憧憬,越是平淡。生活即是工作,工作亦是生活。每天,小媒都要發很多封電子郵件聯係國外的客戶。一個同事介紹小媒玩QQ農場,於是,在這樣枯燥而乏味的工作之餘多了一份情趣。
小媒漸漸地愛上玩這個遊戲了。雖然是虛擬的社區,但是比現實有意思。現實中,我們很少會跟陌生人打招呼;而在遊戲中,我們更喜歡與陌生人打招呼。現實中,我們每天麵對的就這幾個同事,而在虛擬的遊戲世界裏,我們每天能遇見不同的人和事。你不用擔心,今天跟某某人說了句不該說的話,明天怎麼去麵對,明天我可能就把你拉黑名單了,永遠不用去麵對。
小媒喜歡在農場種蘿卜,因為喜歡吃蘿卜,所以網名也叫“蘿卜”,也天天種蘿卜,因為小媒覺得,喜歡一樣東西,就要讓它在自己的點點滴滴裏。這天,小媒上農場摘蘿卜。經過一個晚上,蘿卜應該成熟了。小媒現在每次都是掐好了時間去收,這樣就不用等很長的時間。可是最近老是有人來偷自己的蘿卜,小媒想著今天早點去,這樣別人就偷不到了。可是還是晚了一步,蘿卜又少了。小媒打開消息欄,想知道到底是誰偷自己的蘿卜。遊戲本來就是一種消遣,你偷我的蘿卜,我偷你的蘿卜,有空去偷偷,沒空就不偷。可是就是有這麼一個人,天天來偷小媒的蘿卜。他叫“山”。為什麼叫“他”,而不是“她”?隻是一種感覺,他就是“他”。
他不在線。
小媒發了個消息過去:“你是誰?為什麼每天來偷我的蘿卜?”
第二天不知什麼時候,有條消息回過來:“我是兔子,喜歡吃蘿卜,自家的不夠,偷點吃吃。”
小媒知道是調侃的話,沒有去理他。
他還是每天來偷蘿卜。
小媒心想,這個人也許一時想偷我的蘿卜,時間長了就忘了,也不會再偷了。何況,跟這樣無聊的陌生人也沒什麼好搭的。
可是,他還是每天來偷蘿卜。
一天,兩天,一個禮拜,兩個禮拜,一個月,兩個月……
慢慢地,小媒習慣了他來偷蘿卜,每天等著他來偷蘿卜。哪天,他要是來晚了,她會等得空落落的。小媒想跟他打招呼,可是說什麼好呢?招呼是沒打,但是她還是每天種蘿卜,他還是每天來偷蘿卜,彼此心照不宣。
種蘿卜的日子過的好快啊,小媒快三個月沒有回家了。媽媽來催,這個禮拜必須回家一趟。小媒也覺得好長時間沒回去了。這天,小媒回家之前,把蘿卜種好,想著明天又能被偷蘿卜的感覺,心裏美滋滋的。
雖然已是十月金秋,可秋老虎還是很厲害,回家的路又遠,車上人又多,站在這個車門口,實在是不方便。小媒向著車子裏麵擠了擠,忽然看到好大一隻兔子在眼前。兔子是白色的,印在白色的T恤衫上,顯得既誇張又可愛。再看看他的臉,小媒一下子想起了那句話“我是兔子,喜歡吃蘿卜。”
小媒傻傻地笑了笑,目光正好跟他的撞上,他禮貌地向她笑了笑。小媒忽然有種感覺,他就是那個偷蘿卜的他。小媒低下了頭,麵對這個俊朗的男人,心裏還想象著他就是她想的那個他,臉突然紅了起來。還好天熱,反正別人也不會在意小媒是熱得臉紅,還是羞得臉紅了。
過了很久,小媒感到臉上不那麼熱了才抬起頭來,鼓起勇氣對他說:“你是那個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