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往事?”
“嗯,”小苦頭亮出了自己的手鐲,“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我一個精怪,會出現在雲崖城中,而且還變成了一個乞丐嗎?”
“是啊。”林霧後知後覺,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個疑點。
“這件事情我也有意隱瞞,所以沒有主動提及,才造成你對我的誤會。”
小苦頭拍了拍自己貧瘠的胸口,得意道:“所以,為了避免以後出現類似的機會,我今天,就要和你坦誠相待。”
這話從眼前這個少女嘴中說出,林霧總感覺怪怪的。
小苦頭自顧自繼續往下說:“我老家在雲崖郊外的一片森林,我們的族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裏。”
“你們的族人?話說小苦頭,你在化形之前是什麼樣子啊。”林霧突發好奇,揉了揉小苦頭的腦袋。
“你這樣摸是摸不出來的!”小苦頭甩了甩腦袋。
說著,小苦頭揚了揚自己腕上的鐲子:“我這個化形鐲可不是凡品,尋常精怪用了化形鐲,總會留下一些本體特征。我這個不一樣,這可是我們族世代相傳的寶物…哎呀!都怪你插嘴,我說到哪裏來著?”
林霧出聲提醒:“說到你們家族世代住在雲崖郊外的森林。”
“哦,對!”小苦頭拍了拍腦袋,繼續說道:“我們一族不喜爭鬥,對人類也不感興趣,隻是借著地利,能吸收些過路旅客商人的氣運。”
“我們一族也就借著這些氣運,世代都能生出靈智,大家沒什麼野心,就隻求一個安穩度日,直到那天……”
林霧清晰察覺到小苦頭語氣中的失落,關切問道:“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嗯,”小苦頭的眼角又微微泛紅,深吸一口氣,醞釀了一番,才緩緩道來,“一群人類,毫無征兆地闖進了我們的領地,對我們的部落進行了屠殺。”
林霧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們用匕首砍下了我們族人的頭,用長槍捅穿了我們族人的咽喉,用火焰焚燒了我們的家園……我的眼睛,也是在那場浩劫中……”小苦頭的聲音變得咬牙切齒,包含了無盡的仇恨。
即便是一旁聽她講述的林霧,也在她灰暗的眼中看到了滔天的火海。
“我的父母在臨終前,將這個手鐲托付給我,他們想讓我掏出去”
“可那時的我,並不能熟練運用這化形鐲的力量,我的偽裝被識破,還是被抓了起來。”
“那群人類似乎驚訝於我尚在幼年就可以用出幻形,便放了我一條生路。”
小苦頭仰起頭,脖頸處露出一道令人驚心的疤痕。
“他們嚐試馴化我,給我戴上項圈,將我關在一處潮濕的房間,每天都會有人變著法子折磨我,想以此讓我屈服,為他們所用。”
小苦頭說到這,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似乎想起了那些令人絕望的日子。
林霧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絲悲憤,有些人的人心,比大糞還要惡臭萬倍。
小苦頭緩了一下,接著講述:“我不知道那樣的日子到底過了多久,幾周,幾月還是幾年,我甚至覺得可能我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那座監牢中。”
“後來,事情發生了轉機,似乎有兩位強者,在雲崖城中大戰了一番,揚起的餘波震碎了很多建築,關押我的牢房也在那時被摧毀,我便趁亂逃了出來。”
“我逃出來後,本想著回家,”在提到“家”這個字時,小苦頭的聲音有了明顯的起伏,“可家又在哪呢?我的眼睛也瞎了,身體也垮了,我根本無助可去,逃出來,也不過是換了個大點的牢籠。”
林霧陷入了沉思,通過小苦頭的講述,他仿佛看到了另一種人類和精怪的關係——精怪殺人是事實,但人類也在屠殺這精怪。
“我就這樣拖著身子到處流浪,那時的我本能地對所有人類有著敵意。”
“我嚇退了所有想接近我的人,不論他們是善意還是惡意,就這樣,我幾天沒有進食,徘徊在餓死的邊緣。”
“一位老奶奶將半塊饅頭硬塞在我手中,如果不是那道慈祥的聲音,我恐怕早就餓死了。”
“他們是一群拾荒者,於是我加入了他們的隊伍,那段時間,我們一起拾荒,一起吃飯,一起生存,我好像回到了還在部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