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地而起的東都城已經頗有氣象,比起西都城,街巷更加寬敞整潔,官府衙門更加氣派威嚴。
慕容曉曉一行人馬車所到之處,一片欣欣向榮,可她隻覺得可惜。穿過來之前,她修複過的一座石碑上,記載過殷朝東都城的興衰始末。再過兩年,吳皇後就要在東都城登基稱帝,開啟這座城市的輝煌篇章。然而隻需短短五十年後,這裏便將毀於戰火。
想到這些,慕容曉曉突然間來了靈感。雖然自己是個曆史小弱雞,但曾經也修複過大大小小四五十件殷朝的碑刻類文物。倘若仔細回憶這些碑文,再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到一起,也許能拚湊出半部史書呢。
一行人在中書省衙門的隔壁住下,這是東都城自開設中書省以來曆任中書令的府邸。小朝廷的差事難辦,中書令如走馬燈一樣的換人。姓李的來了,這府邸便掛李府的匾額。姓趙的來了,這府邸便掛趙府的匾額。三天前,這府邸又改姓慕容。
陳氏帶著府中原有的四名婢女,忙得不可開交。阿標則在前廳後院各處查看崗哨的安置情況。
慕容曉曉獨自一人百無聊賴,隻能去書房裏躲個安寧。
前一任中書令想必也是走得很匆忙,壓根沒顧上收拾書房裏的東西。這裏一切都井然有序,筆墨紙硯樣樣齊全,隻是落了一層灰而已。
參觀一圈,慕容曉曉開始懷念起太陰閣的藏書樓。與藏書樓相比,這裏處處透著一股老學究的無聊氣息。
出發前,慕容曉曉在天牢裏餓出來的虧空,還沒有完全補回來。這四天三夜的車馬勞頓,讓她顯得格外疲乏。臥房內還在灑掃收拾,想睡也沒有地方容身。
打開兩扇窗戶,涼風習習,瞬間精神了一些。慕容曉曉抬手便開始自己磨墨,她準備回憶幾篇碑文,嚐試一下能不能整理出一些史料來。
才寫下百餘字,慕容曉曉的頭突然間重重磕到書桌上暈了過去。窗戶紙上插著的一根竹管,剛剛冒完一陣毒煙。
醒過來時,她已經躺在舒適柔軟的床榻之上。一個陌生的小婢女行了禮,便開始伺候她穿衣起床。
陳氏端著食盤進來,憂心忡忡的對女兒念叨著:“得找個郎中看看,再調養一下,你這身子必定是沒好。”
慕容曉曉摸一摸隱隱作痛的額頭,問道:“我昨天在哪裏睡著的?我記得好像是書房吧,一點回臥房的印象都沒有了。”
“哎呦……昨天晚上你簡直像暈倒了一樣,叫都叫不醒。還是阿標幫著兩個婢女把你硬抬到床上的。莫不是路上累的,怎麼能如此困倦呢?讓你在會要閣好好將養上一段時間再過來,你偏不聽……”陳氏一直從女兒喝上第一口粥,說到了女兒吃完最後一口小菜。
慕容曉曉沒有絲毫厭煩,隻安安靜靜的聽著。眼前的陳氏讓她越來越有親媽的感覺。陳氏與她在另外一個時空的親媽如出一轍,絕大多數時間是絮絮叨叨的尋常婦人,關鍵時刻便化身學通古今、知書達理、素質過硬的女戰神!
現在徹底沒有通勤時光了,慕容府與中書省衙門僅僅一牆之隔,中間有道不起眼的月亮門相通。為了有點上班的儀式感,慕容曉曉依舊選擇正門出、正門入。
如此一來,不再需要車夫,阿標又重新換上輕便戎裝,做起了慕容曉曉的貼身侍衛。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慕容曉曉忙著見完一眾中書侍郎、中書舍人,聽著各級下屬彙報自己手頭上的工作,腦子昏昏沉沉的。
中午回府,找了個四下無人的機會,慕容曉曉低聲對阿標說:“我感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對,越想越覺得不是疲乏過度。像是……像是中毒了!”
阿標大吃一驚,趕忙四下瞧一遍,確定無人後,便專心等著慕容曉曉接下來的吩咐。
“今天下午,你要高調的在東都城四處遍尋名醫進府來替我診治。府中不過四個婢女,母親定能找到行蹤古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