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曉曉與公主共事也足夠久了,默契程度絕對合格。雖然被香柯從中作梗斷掉了聯絡,但她揣度著時事和公主的心思,也已經打定按兵不動的心思。
先帝駕崩那日,皇後傳遞到西都城三方駐軍的口諭,是由她辦的差事。殺無赦三個字,便把至親骨肉全含了進去。薑還是老的辣,憑她、公主、荊王前前後後忙了那麼久,竟然沒有想到聯合駐軍。
即使想到了,又能怎樣呢?禦林、龍武、神武三軍,被吳皇後把持多年,密不透風,不要說公主了,就是殷貞宗也插不進手去。
忙完一天的差事,已近晚飯時間,慕容曉曉愁容滿麵坐在書房發呆。得想個辦法去一趟公主府,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正在發愁的時候,香榕到書房來喊她用晚飯。慕容曉曉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香榕,你覺得碧池和太液池中間把守水道的軍士,會放咱倆進公主府嗎?”
香榕聽得莫名其妙,思索片刻,應答道:“不會驅趕,但也不會放行吧。我日日去水道閘口給姐姐送朝記,都是她出來,我進不去。姐姐有公主交代的使命在身,軍士們自然是不敢阻攔。”
慕容曉曉兩簇濃眉擰作一團,輕輕歎了口氣,又說:“那你日日見香柯,她有沒有提起過公主的病怎樣了?”
“沒有。”香榕搖搖頭繼續說:“公主交代過,不可在閘口逗留,不可說些閑話,怕節外生枝。”
吃罷晚飯,聽說吳皇後請了高僧到紫宸殿講法,自然不會再喊自己去加班,慕容曉曉便去執行自己的另外一個計劃。
佯裝散步賞月,慕容曉曉七轉八轉來到太醫署。夜間的太醫署十分安靜,值夜禦醫多在房內小寐,燈火通明的隻有配藥堂。十幾個頗有些資曆的弟子經常要抓藥、配藥到子夜時分,好讓各宮各院的奴婢們黎明時分能拿到藥,藥得在主子們進完早膳前就熬好。
太醫署弟子地位低微,自然沒有見過慕容尚儀。不過,來人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華貴大方,舉手投足氣質優雅、從容,定是後宮品級不低的嬪妃。
眾人先是怔住,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計。片刻後,年長一些的大弟子回過神來,趕忙作揖道:“不知您是哪個宮裏的娘娘?請恕小的們有不便跪拜,免得髒了雙手和衣袖,耽誤了抓藥。”
“本宮是會要閣的尚儀,閑來散步,誤打誤撞進了太醫署,一時好奇進來看看。你們繼續抓藥便可,本宮來即來了,聞聞藥香也很好。”慕容曉曉一邊柔聲細語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在堂內踱步。
大弟子不敢多問,趕忙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繼續幹活,又周到的安排了個年紀小一些的女弟子陪在尚儀身後。
慕容曉曉表現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指著幾種樣子古怪的藥材問女弟子,兩人聊得有來有往。
聊了一陣子,慕容曉曉看到寫著絳月公主的竹牌被放到藥案上,三個弟子便七手八腳的開始往瓦罐裏配藥。
她不動聲色的來到藥案邊,拿起竹牌下壓著的藥方,笑著對女弟子說:“本宮再考考你,你若真答得對,本宮便賞支釵環給你。這張藥方所對何症?”
女弟子拿起藥方端詳起來,不一會兒便脫口而出:“氣血兩虧引起的神思倦怠、疲倦無力、心悸氣短等諸多病症。”
“噢?”慕容曉曉故意做出將信將疑的表情,轉身又對著大弟子問:“請醫官說一說,這小師妹能贏得到本宮的釵環嗎?”
大弟子拱手道:“小師妹所言無誤。”
慕容曉曉從高髻上取下一隻翡翠鏤空玉釵遞到小姑娘手上:“祝你能早日開堂坐診。”
此時太醫署牆外出來一陣打更聲,慕容曉曉借口天色已晚,便又出了太醫署。
回到會要閣,輾轉難眠,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輕舉妄動,但仍舊敲響了香榕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