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皇後繼續道:“慕容尚儀文采斐然,朝堂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治國政要方麵,慕容尚儀更是深得陛下賞識,以嬪妃之尊被陛下派到本宮身邊分憂。此次恩科的主考官,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禦階下的慕容曉曉聽到皇後這樣誇讚自己,羞得筆都快拿不住了。之前諸般場合,每每需要作詩賦文的時候,慕容曉曉都無奈地把腦子裏的存貨搬出來應付。這些存貨,有的是幾十年後大詩人的流芳之作,有的是三百年後大文學家的千古名篇,總之都是被她冒名成了自己的詩詞文章。
每當她剽竊後人的時候,就開始無限仰慕真實的慕容曉曉。隻是肚子裏墨水實在不多,總不能因為憋不出佳句而露餡吧。文采動天下這種事情,既要天賦,又要童子功。而自己呢,天賦是雕雕刻刻,童子功是國畫書法,隻能厚著臉皮賣弄九年義務教育的成果。
矗立兩旁的朝臣們,大多也都見識過慕容曉曉令人歎為觀止的佳篇,自是無力反駁。再加上皇後還搬出了殷貞宗做幌子,主考官之爭隻能就此作罷。
紅著臉,領了主考官的差事,慕容曉曉心裏十分佩服絳月公主的神機妙算:<她一定是掐準了太子黨和皇後黨的互不相讓,還賭贏了皇後的折中方案。隻是……她送我這件錦帛素衣的含義,到底是感謝我提點她呢,還是僅僅暗示拉攏呢?嗬嗬……我還是不要想入非非了,公主眼裏除去香柯,放不下其他人。>
被公主拿住全家性命的管事,自那日起更是不遺餘力地照料起香柯的病情來。每日一報從不敢耽誤,名醫良藥輪番伺候。香柯的病是因心事憂思而起,醫生的良方隻能鎮得住病症,卻除不了病灶。
到公主大婚當日從人群中見到她時,香柯已耗得如殘燭一般。
吳戰孜生得相貌平平,既無偉岸身姿,又無赫赫戰功,隻因性情乖順好把控,才獲得了姑母吳皇後三番五次的抬舉。
有了旬昭的前車之鑒,吳皇後自侄子歸朝那日起,便耳提麵命,囑咐他更換守衛公主府的軍士,嚴加防備公主生出二心。事關性命,姑母的提點吳戰孜皆一一照做。
大婚之夜,三更天已過,絳月公主陰冷的眼神掃到酣睡如死豬一般的駙馬身上,心中念著香柯難以入眠,起身想出去走走。剛一推開寢殿大門,兩柄長戟鏗鏘作響,交叉著擋在她麵前。
“公主請留步!”一名軍士喝道。
“何人敢攔本宮去路,滾開!”絳月公主從未被人如此粗魯的阻攔過。
誰料這吳戰孜從西北帶回來的軍士,並不像禦林軍那樣好嚇唬,依舊麵不改色地厲聲道:“公主請留步!”
絳月公主本就心緒煩亂,再加上今夜被吳戰孜強逼著圓房,此刻已經是怒火攻心。她疾步回到寢殿內,從牆上拿下了父皇欽賜的一柄利劍,拔鞘而出。
剛剛那嗬斥公主的軍士,以為她是回帳休息去了,伸手關門時,一道寒光劃下,手腕被齊齊地砍下來。
軍士倒地哀嚎之際,吳戰孜已經被吵醒出來,親眼看見公主又一劍刺穿了另外一名軍士的喉嚨。劍尾係著明黃色流蘇,劍身雕刻真龍,皇帝禦劍自是無人敢躲。
吳戰孜在公主身後,被她形同瘋婦的左右劈砍嚇得不敢上前。回想起剛才床第間公主的冷漠麵孔,甚至有些慶幸她的不殺之恩。
絳月公主終於砍累了,提著劍回到寢殿中,瞥一眼赤著背的駙馬,發起一陣陰森森的笑聲。笑罷,公主將劍輕輕落到駙馬脖子上,柔聲問道:“父皇賜給本宮的禦劍,殺得了駙馬的狗頭嗎?”
“殺得了,殺得了!公主想去哪裏,隻管去便是,我絕不敢再命人阻攔。”吳戰孜實在惹不起眼前這個瘋子。
“駙馬不必害怕,你的狗命還要留著繁衍子嗣。本宮要你親手把那死人身上的盔甲扒下來,套在你自己身上,在寢殿外為本宮守夜。駙馬可願意?”絳月公主用天真可愛的口吻,說著病態駭人的話。
吳戰孜不敢反駁,頂著一頭冷汗出去,照公主吩咐的行事。
自那夜後,每逢房事完畢,公主總能想出各種精神酷刑來折磨吳戰孜。府中家事,他自是不便向外人訴苦,大婚兩三月後,威風凜凜歸朝做駙馬的右衛將軍,卻時常在朝堂上、校場裏精神恍惚,淪為了朝野上下“沉迷女色”的笑柄。
飽受折磨之餘,吳戰孜對姑母交代的使命卻咬著牙不折不扣地執行。他命人日日跟隨公主左右,被公主殺了、砍了就再換新的。
絳月公主自己也數不清砍了多少人,終於明白母後的決心,也就不再發瘋施暴。
至於心心念念的香柯,自己身邊跟著數不清的耳目,哪來的自由身去與她單獨相見。如果強行為之,就是親手把心頭肉架到火上烤。
<慕容曉曉說得對,我現在應該把心思都放到培育自己的心腹朝臣上,從長計議。不能再像太液池邊那般貪圖一時之快。>好在絳月公主還有出入會要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