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的金輝淌過一片盎然綠林,落在小小村莊上,良田美景,屋舍儼然。
近看來,土牆陳舊屹立,古老而恬靜,青瓦上曬著豆子,金燦而飄香,架上掛著紗布,隨風過而拂動。
本是寧靜的村莊,街道上突然傳出一聲辱罵,接著吵了起來,亂成一團。
烏黑邊上一點白。
小女孩一身麻布裝扮,衣上的補丁都可以縫一件新衣了,露出的皮膚相比起村子裏的小孩略顯得白皙,肩頸胳膊上長滿了紅瘡,像是得了什麼病。
她懷中抱著一棵大白蘿卜,避開吵鬧的人群,走進僻靜的巷子中,以免被波及。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巷中,一個極細小的聲音絮絮叨叨傳入耳中。
“難得一次出門那個男人沒跟著你,要不趁這時候逃走吧,我前幾日已經去探過路了,這幾日休養過來,保護你是綽綽有餘的!”
轉念一想,那聲音繼續道:“咱們也可以走另一條路,村子裏來的那個新人看起來不會久住,到時跟著他……”
話語突然一頓。
“喂喂喂!羔子羔子,別再往前走了,前麵有不好的東西。”
名為羔子的小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巷中低喘纏綿聲便由低沉轉至高昂,伴隨著木架劇烈搖晃的聲響,傳入耳中。
“小聲點!”
男人低吼著,女聲突然猛地叫了一聲便悶了下去。
女子帶著喘息嬌聲道:“這地方都是廢棄屋子,不會有人來的,放心吧。”
男人的聲音很陌生,但那是昨日才來到窟山莊的人,看起來村長對他的態度,他是村中的貴客,女人的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村長家的二夫人。
羔子並不覺得那些聲音有什麼,隻覺得會打擾到別人,而一直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卻害羞起來。
它說,那是在偷人,被抓到了可是要出事的,快離開這個地方。
羔子聽勸地小心後退了一步,卻不想,這一腳就踩到了地上的圓石。
她隨即摔了一跤,被石頭磕到了屁股,蘿卜從懷中飛了出去。
屋內的聲音一滯。
“怎麼停下來?”女人不悅地揶揄道,“你該不是跟那老頭一樣,沒一會兒……便不行了吧?”
羔子小心扶牆爬起,屁股撞到了石頭有些發麻,蘿卜掉在地上也斷了,這下回去少不了被打罵。
隻聽見屋內悶聲慘叫幾聲便有了下床的聲音。
“討厭~不就說了你幾句嘛。”
“喂,就這麼走了?”
那人出來了!
羔子一手夾著一半蘿卜,撞著牆跌跌撞撞往外麵跑。
她雖是窟山莊的人,卻常年被關在家中,能出來的時候少之又少,對這些路認得不多,也不知道跑到了哪。
尋著吵鬧的方向去,那邊有人,隻要到了那邊就安全了。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
屁股被撞得酸痛,跑起步來姿勢怪異,她顧不上那麼多,隻拚盡全力地跑。
大人的腳步自然比她這個六歲小丫頭邁得大得多。
那追趕的聲響就像是在她身後一般,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抓住。
跑過拐角,一時沒刹住撞上了牆。
她抬眼看見了路口,那邊的光亮像是希望的曙光。
她不回頭地拚命往前衝。
快到了!快到了!快到了!
隻差一米之距,腳下不長眼,被攔路的木棍絆了一下,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兩半白嫩嫩的蘿卜骨碌碌在地上打滾,都沾上了泥。
跑出巷子,傍晚的陽光灑在身上暖烘烘的,將方才滲人的寒意衝散。
羔子還沒爬起來,破罵聲便從頭頂傳來。
“呀!你這死丫頭怎麼跑這來了?讓我好找!”
羔子不用抬頭都知道,麵前的人是最愛管事的麻嫂。
但她現在算是安全了。
“還把蘿卜摔斷了,你爹脾氣不好你是第一天知道?找揍呢?”
她感覺到後領被拎了起來,整個人也跟著站起。
麻嫂如其名,一臉麻子,常日見光的皮膚黝黑,肥頭大耳整個人顯得臃腫,神色狠厲,一副惡婆婆的凶狠模樣。
羔子還沒站穩。
隨即,麻嫂赫地一下丟開了她,“蟲子!你這小丫頭整日不愛幹淨,身上都長蟲了,難怪你爹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