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土匪(1 / 2)

王子安摸了摸腦門後的辮子,抬頭望向天空,愣半響也沒發現任何不妥之處。百般思考又不得要領,自個兒雖說是共產黨員,信仰卻也不是太過堅定,平時燒香拜佛的事情沒少幹,怎麼就被雷給劈到了這倒黴年代,難不成自己見佛就拜惹惱了哪路神仙?早知如此就做一神教了。

一隻飛鳥撲棱棱的從頭頂飛過,臨了發射了一枚排泄物向他轟來,把個眼尖的王子安唬得向旁邊滾去,卻是一直也未起身—他就這樣靜靜的半躺在草叢中,聆聽著身邊昆蟲叫個不停,似是整個世界還都不曾融入他的心裏。

“大架子(匪首),二爺(二當家)讓你趕緊回去,他說他是訓練不了那堆兄弟了。”不遠處有人喊道。

“噢。”王子安瞧了瞧,是一叫王子義的崩頭(小頭目),寨中之人多為王姓,本是同族,為土匪破莊後告官無門,不得已共同落草以求安身,隨即起身罵道:“你娘的,連個訓練都幹不好,要你們有屁用。”

王子義尷尬的摸了摸頭,一臉媚笑:“大架子是人中龍鳳,自然不是俺們能比的。”

王子安緊走幾步趕到他的身旁,抬手打在王子義亮油油的腦門上:“你跟秀才多學幾個字也比弄這些破詞強,走了,趕緊的過去看看。”

他現在很不安,這裏是土匪窩,作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新世紀五好青年,驟然發生這種事情精神未崩潰已是難得—他清楚記得,當時自己一夥軍迷野營歸來,十數輛越野奔馳於環山路時是多麼的瀟灑快活。而不想出發時晴空萬裏的天氣眨眼間便電閃雷鳴,更有大批閃電向車隊襲來,作為頭車,王子安很不幸的中招—他隻來得及將與自己相戀數年的洋女友安娜推出車外,一道閃電便緊接劈到了車頭,強大的電流瞬間毀滅了車內的物體--包括他的生命。

王子安邊走邊想,十幾天前從噩夢中驚醒時,他迷茫了,望著身邊熟悉而又陌生的各種物事,王子安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是穿越—倒不是此人做夢都想穿越,實在是腦海中清晰的顯現出另一人的記憶—名字相同,身高一樣,臉型沒變,生的都是五大三粗,一米八多的個子,將近二百來斤的體重,年齡由二十五歲變成二十三,甚至小時候調皮搗蛋留下的傷疤都還在,隻是身世背景業已改變。

二十一世紀的王子安出身軍人世家,上述三代都是軍人,大學畢業剛有一年,現在的他剛剛接任這個地處山東境內百十號人的土匪隊伍當家—此身份的父親王長生是前任當家,在月前與同行火並中殞身而亡,這支樸素的土匪隊伍沒有絲毫的民主意識,直接由其子承父業。

初到之時王子安很是驚訝這夥土匪的姓名—舊時中國農民為了自己的孩子好養活,起名一個比一個土,不是二蛋就是狗剩,或者二合一稱為狗蛋,待仔細搜索前任記憶才明白,未上山前村裏尚有幾個識字之人,硬是靠著康熙字典給湊出來的大名,至於各位小名,那還是土得掉渣,比如自己就叫鐵蛋,虧得平時為保形象堅決讓眾人稱呼大架子,可同為族人這官麵上的尊卑就沒好過,保不齊有人急眼之下喊出自己小名。

“鐵蛋,這活你二叔我是幹不了了,你愛找誰找誰。”王長業看到王子安從山上下來,猛的就是一嗓子,楞把神遊天外的王子安嚇了一跳。

“別介啊二叔,您是二爺,你要不幹大夥都得撂挑子。”王子安忙不迭的跑來勸道:“這訓練方式是與往常不同,可不也為大夥著想麼,想當初父親領著大家落草就為了報仇,大風浪都過來了,您不能讓這小磨難給擊垮啊。”

“俺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可這天天除了跑步就是排隊比誰站的好有啥用?咱這方圓百十裏的碼子可沒這麼幹的。俺覺著還是練槍好,槍法練好了早晚都能把仇給報掉,上次要不是徐二疤合了葛三炮,咱絕對能把他給起掉,我大哥也就不會失風。”王長業說著說著便有掉眼淚的趨勢。

“我爹早就跟我說過,自打落了草便沒想著善終,這腦袋別褲腰帶上,過的也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爺給賞。二叔還是別太傷心了,你這一哭我也想哭。”王子安雖說跟那便宜老爹沒甚感情,可也得做做樣子以免漏了破綻給人留下不孝印象,硬是從眼裏擠了幾滴眼淚出來:“跑步是為了以後好幹活,打不過咱總得跑得過。至於隊列,書上是這麼寫,聽說外麵新軍和洋鬼子的隊伍都這麼幹,也該有他的道理吧。”王子安房間裏有不少雜書,都是平日裏他那便宜老爹聽從山寨一老秀才的吩咐從山外買來,說是不定哪天招安或是洗手了好讓自己有個營生。

“可咱是土匪,不是軍隊。”王長業止住哭聲道:“算了,你說啥就是啥,二叔聽你的,怎麼說你也比俺有文化。”王子安少時曾在私塾裏呆過幾年。隨後向著教場上趴了一地的青壯土匪喊道:“都起來繼續跑,誰敢不跑我打斷他的腿。二柱子,起來你!”說罷抄起一根茶碗粗細的木棒朝二柱子砸去,頓時把個校場攆的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