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要硬撐著,若是不適,定要看看的。”
紫荇攙扶著白葉菱,走在府中的石子路上,周圍綠芽萌發,頗有春日的氣韻。
“嗯。”白葉菱愣神,近幾日睡眠總是不安穩,精神竟有些恍惚。
“再議吧。”
晉國,空中飛鳥盤旋,柳樹上已然綠意盎然。
白氏藥房的長隊已排到隔壁燒餅攤前。
“兄台,要點燒餅不?剛出爐的,熱乎著呢!”李庚說著,便拿起長鉤向火爐裏掏去。
“不了,我來這抓藥,誰知今日的人這麼多,排到了這裏,實在是對不住。”
那人滿臉歉意,李庚見狀也不能說什麼,隻是擺擺手作罷。
藥房內,白庭坐在堂中,右手放在老者脈搏上,閉著眼睛,四周鴉雀無聲。
白氏是晉國世家,世代以救死扶傷為名,故有無數外城百姓千方百裏來此地看病。
白庭已從醫數十年,如今已白了頭發。近些日子他都會讓自己的子孫前來聽堂,以便日後接手不至於手忙腳亂。
直至酉時,藥鋪才打烊。
但門外,依舊有許多人排著長隊,神色焦急地望向藥鋪。
“各位父老鄉親,本鋪子已經打烊了,白大夫已倦,再替人把脈也無益。
煩請諸位,明日再來。”
說話的正是白府次子,白宇。
眾人見狀,也不能多說什麼,隻得散去。
但有一人,引得白晟注意。
那小孩個頭不高,衣衫襤褸,手中握著一塊玉佩。
臉上髒亂不堪,但唯獨頭發,打理得有條不紊。
行人從他身旁路過,目光無時無刻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就那樣站著,任憑白宇如何說,他始終不挪動位置。
直到白葉菱出來,那個小孩眼淚就像開了閘一樣,不到數秒,便已將臉上洗出幾道白淨。
“阿青,你怎麼來了?”
白葉菱小跑過去,蹲下輕撫著阿青。任憑淚滴浸濕衣衫,她也溫柔地安慰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阿青才停止了啜泣,聲音也變得哽咽,說了一句話。
雖然聽不太清,但白葉菱還是努力辨別。
“阿...阿婆...在...在塌...上...睡著...著了。”
白宇聽到這句話腦子嗡嗡作亂,就因為阿婆睡著了,所以才哭這麼長時間?
白葉菱耐心哄著阿青,“阿婆睡著了你為什麼要哭呢?你是不是餓了?姐姐給你吃食好嗎?”
說到這,阿青又哭了起來,“不對,我叫阿婆,她都不醒了,她已經睡了一個日夜了。”
聽完,白葉菱心裏頓感不妙。她讓白宇去請家公。
白宇一刻也不敢耽擱,到了主屋,就連行禮都匆忙而起,匆匆說明緣由,幾人就駕車前往阿青家中。
阿青家在晉城周遭的牧行村,從這裏到晉城,馬車都要走上兩個時辰。
“阿青,你是如何來的?為何不見你的叔伯?”白葉菱將阿青抱在腿上,輕輕安撫著阿青。
她注意到阿青的臉色蒼白,就連稚嫩的小手都涼的透心。
她不自覺握緊了阿青的手掌,試圖幫他取暖。
阿青此時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淡淡開口解釋道:“叔伯都去打仗了,家裏隻剩我和阿婆,前日我醒來後,見阿婆還在榻上,便叫她,她沒有醒,我以為她是累了,所以我熬了粥,想等外婆醒來一起喝,誰知外婆睡了一天一夜,都沒有醒,我便找隔壁的王伯伯,他將我推出門外,周遭都沒有人幫我阿婆,因此我隻能來晉城,
沒有人願意幫我們,我隻能徒步來。”
徒步?
眾人聽聞,欲言又止,馬車都要兩個時辰,走路至少需要四個時辰。
這時,白葉菱才注意到阿青的鞋子已經磨破了。
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白葉菱抱著阿青的手不知不覺間緊了緊,許是對這個孩子可憐身世的憐憫,亦或是對自己不能救助世間淒涼的惋惜。
到了牧行村,暮色已至,眾人環顧四周,村口的白條分外刺眼。
村內像是在舉行儀式,燭火通明,時不時有詭異的歌聲傳入耳中。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