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綺月怕被三夫人追上,幹脆忍痛跑到了離清雲院不遠的地方,又隨意地指了個路過丫鬟扶著自己回去。
如此一來,所有的清雲院裏的人都看見她被人送回來,就和她先前騙三夫人派來的丫鬟的說辭對上了,即使被人懷疑行為,她也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
江綺月前腳剛躺上榻,後腳那丫鬟就請了大夫回來了,看著大夫給江綺月下了診斷又給了藥,她鬆了一口氣,她隻是個丫鬟,雖然一時得了三夫人的青眼被派到這麼一個工作,但如果江綺月真出了什麼事,作為唯一一個跟著的丫鬟她也是擔待不起的。
“綺月。”
外麵傳來一個聲音,聽著好似含著笑意,可細細察來,卻有著不易探知的冰寒。
江綺月抬眼一看,果然,三夫人正跨過門檻進來,華貴的衣擺上繡著點點金線花,輕飄飄地拂過略微陳舊的門檻。
江綺月看見她,心裏就“咯噔”一聲,隻道自己怕是到底被發現了。
“姑母怎麼忽然到此,倒叫綺月受寵若驚了。”
三夫人定定看她,江綺月也不心虛,一雙秋水似的眼睛裏是滿滿的驚喜,沒有半點無措驚慌,仿佛真的因為三夫人的到來而高興似的。
三夫人挪開了目光,在心裏冷哼一聲,她的侄女她清楚,平日裏做著老好人,溫溫柔柔和誰都處得好,和她接觸過的沒有哪個說她不好的,可是呢,她最會裝模作樣,滿肚子都是算計,叫人看不破她的偽裝。
她絕不相信江綺月那副表情。
“你腿怎麼了?”三夫人忽然就這麼問道。
“今日不小心磕碰著了,可疼可疼了。”
“磕碰到?”三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立在一旁的那個她派去的丫鬟,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你這丫鬟真是不頂用,怎麼還能讓小姐受傷呢?”
丫鬟見到三夫人來本就內心忐忑不安,現在一聽這明顯的責怪,她直接腿一軟,竟就站不穩了,一下子滑倒在地,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
可見三夫人平日裏多麼讓三房下人們懼怕。
“夫人見諒,奴婢也不知怎麼回事,江表小姐走著走著就摔倒了,太突然了,奴婢一時反應不過來沒能扶住小姐。”
“平地摔?”三夫人的表情裏看不出情緒,但卻讓人忍不住忐忑起來
“是你把小姐送回來的?”
江綺月低垂著眉眼,聽到那丫鬟道了一聲“不是”,丫鬟又道:“江小姐執意不要奴送,還要奴去請個大夫。”
“你去了?”
丫鬟隱隱察覺到不對勁,惴惴不安地點頭。
三夫人冷淡地看了旁邊嬤嬤一眼,嬤嬤心領神會說道:“你自己去管事那裏領罰。”
又笑著對江綺月說道:“她原是被夫人派來看顧表小姐的,現在卻因不察叫小姐受傷了,實是有所辜負我們夫人的信任,該罰的。”
江綺月心知肚明那丫鬟真正被罰的原因是什麼,但她不會戳破嬤嬤的話,畢竟這件事還沒有擺上台麵說過,隻是大家心知而已,一旦被擺上台麵怕三夫人幹脆就光明正大把她院裏的人全換成自己的,到時情況怕是更加糟糕。
江綺月隻做出一副信任的模樣,至於在場的人信不信她就管不著了。
“她走之後你去哪裏了?”
三夫人冷不丁說了一句。
江綺月表情正常:“我當然是回清雲院了,姑母看我的傷也該知道我是不會亂跑的。”
江綺月的傷還沒有包紮,所以猙獰的傷口輕易地讓人看到。
“你去府裏東南角了。”三夫人語氣肯定,但江綺月不受她詐,眼裏隻有茫然無辜。
“姑母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去了東南角?”
哼,還不承認,那個背影除了她還能有誰?
三夫人正打算把院裏其它丫鬟叫來問一下,江綺月忽然狀似無意地開口問一旁的映雪:“今日二夫人處是不是安排了一個小的賞花宴?”
“正是呢,奴今日去辦事時還瞧見有別家小姐過來逛了,說是咱們這兒的木槿花開得比別處好呢。”
”可惜了,本來是要與若兒一道去賞花宴玩玩的,這下我受傷了,恐怕隻能安安分分養傷了。”
三夫人這時忽然想起,二夫人今日確實辦了這個宴會,會不會是哪些不懂事的小姐跑來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呢?畢竟江綺月的傷擺在那裏,如果是江綺月,跑不了那麼快。
隻是要從一眾人中查出到底是誰可不容易,最可能的是最後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