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晗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守孝三年,天天都是白水喝著,沒油的菜吃著,吃得她一張小臉都泛著菜色。雖是不太會喝茶,但是總比那沒味兒的水好喝多了。
長樂瞥了妹妹一眼,道:“上回叫你抄寫的孝經記住了嗎?你不就便要去念學,你又比其他妹妹們晚了兩年,可更要努力,別跌了母後和母妃的顏麵。”
沈月晗抬頭挺胸,別說本來就是中文係出來的,便說不是,她也是學了好多年的文言文了,入門教育絕對是過了的。當下就笑道:“知道了,姐姐放心就是。”
“你說放心才是最不讓人放心的時候。”沈璉敲在她頭上,含笑。沈月晗笑得乖乖巧巧的,抬頭說:“哪能跟哥哥比?哥哥最是妥帖了。”
沈璉笑著頷首:“嗯,好丫頭,再說些好聽的讓哥哥高興高興。”
沈月晗繼續笑著:“哥哥最妥帖了,又不讓姐姐收拾爛攤子,學識又好,長得又好,一定可以跟姐姐一樣指一個好人家。”
沈璉立時便笑不出了,對上妹妹無邪的眸子,隻得認栽。
玩笑不多時,含笑卻來稟報,說是貴妃請長樂過去一趟。沈月晗一怔,拉住含笑的袖子:“含笑姐姐,為什麼不讓我們去呢?我也想去,我不是去吃貴妃母妃的點心的。”
雖說長樂的年歲的確是要大一些,但是一出孝就叫去,實在不能不讓人多想。
含笑為了難,囁嚅半晌不曾說話。長樂將妹妹交到沈璉懷裏:“無妨,貴妃與母妃交好,還是信得過的。”她說這話本是安撫沈璉,沈月晗也因此放下心來。她可不想再來一次,看著姐姐在眼前生死未卜。
長樂一路到了貴妃的寢殿,貴妃楚氏原是與皇帝年歲相差不大,生得極為貌美,雖是有了些年紀,但仍是容姿不減當年。見長樂來了,下了座攜了她的手:“好好好,阿曦總算是來了。”
阿曦,原是長樂的小字,取晨曦之意。
長樂恭敬的行禮:“貴妃母妃安好。”又笑盈盈的:“貴妃母妃尋兒臣有事麼?”貴妃看了一眼淑寧,後者無奈一笑,轉身去了。
長樂見其連自己女兒都屏退下去,心中了然,也不開口先問,隻是隨她坐下。貴妃看著長樂,忽然幽幽歎出一口氣來:“好容易,你們都出孝了,倒是清減了不少。”
“為母妃守孝,不敢不一盡哀思。”她答得頗好,抬頭看著貴妃,“母妃是有什麼話要與兒臣說麼?”
“婧華,你也留不得許久了。我與你母妃交好一場,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貴妃歎上一聲,又正色,“我知曉你素來聰明,雖是不說,但你心中一定在懷疑你母妃究竟因何而死的是麼?”
長樂目光低垂到地麵上:“貴妃母妃在宮中多年,難道沒有這樣想過?母妃好端端的,為什麼突害惡疾?”
“你想說,有人害了你母妃,才致使她因病而死?”貴妃含笑,笑容中狡詐得很,“婧華,你是帝姬,沒必要蹚入這趟渾水。後宮之中,爭鬥是難免的。你看看皇後就知道了,一國之母,可是自己的孩子,一個都保不住。”
“母後可憐,隻願兒臣能替了他們承歡母後膝下。”長樂不急不緩的與貴妃打著太極。既然貴妃都這麼說了,那麼母妃果真是被人害死的!殺母之仇,怎能不報?!
貴妃忽然長歎一聲:“阿曦,你想想,你母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光憑這點,便在宮中樹敵無數。你查的到麼?若是查不到,反倒叫對方覺察了什麼,你會如何?璉兒和月晗又該如何?”
聽她提起弟弟妹妹,長樂的手忽然一顫,當下靜默不語,半晌後才起身:“多謝貴妃母妃提醒。”
貴妃歎道:“我曉得你的心思,但是為了你們姊妹,萬不可以衝動,否則,反受其害的話,你母妃在九泉之下才不得安寧。”
長樂靜靜點頭,心中卻是下定了決心。既然曉得母妃是枉死的,那麼她又怎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算動不了那個人,她也要知道,母妃是被誰害了的!
隻是此事要從長計議,若是不慎牽扯到了沈璉和月晗,她必將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