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些了嗎?”沈璉一邊端水來,一邊問,長樂身子還是無力,隻喝了一口水便不要了。
將白日皇後的事一說,長樂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果真是母後願意撫養我們?”
“自然是真的,父皇也同意了。”沈璉笑道,“大哥哥薨逝之後,母後膝下無子承歡,也是可憐。”
長樂的臉上滿是歡欣的笑容,如遇大赦般鬆了口氣。此舉落在沈月晗眼中自然是有幾分詭異的。自從白日的事,她算是明白了在這宮裏,裝傻但不能真傻,隨時都要堤防著有人向自己伸手。
實則自己和長樂姐姐也就罷了,二哥哥沈璉才是眾矢之的吧?皇子什麼的……她嘟起腮幫子,看著兄姐,不免又是好奇起來,什麼人放著有皇位繼承權的沈璉不害,去害一個沒有繼承權的長樂?還是單純為了尋仇?
長樂見妹妹一臉深思的模樣,伸手輕撫她的小臉:“宓兒怎麼了?”
搖頭,露出一個四歲孩子該有的無邪笑臉:“沒有,我擔心姐姐而已。”長樂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拉著她的小手:“以後我們養在母後膝下,言談舉止更要小心才是,莫給母後招來禍端,也別將自己變成眾矢之的。”
沈月晗朝長樂身邊縮了縮,轉了轉眼珠子:“姐姐,是不是在咱們宮裏,沒有母妃庇護,我們就很容易被人盯上?”
長樂不覺靜默,心下歎惋,日後唯有姊妹三人相依,但他們姐弟不可能隨時都護得了她,當下也是點頭:“是,宮裏很凶險,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尤其是你二哥哥,他是皇子,更容易被人盯上。若是母妃在,她會護著我們,可是現在母妃不在了,我們隻能自己保護自己。”
沈璉見姐姐竟然毫不避諱沈月晗,心中也是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沉重的點頭:“姐姐沒有說錯,宮裏的確凶險得很。”
沈月晗聽罷兩人的話,心中忽然浮出一個怕人的念頭,小身子一扭,便滑下床來,笑盈盈說:“我知道了,會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姐姐早點休息,宓兒累了,想睡覺了。”
說罷,一路小跑奪門而去。若是她的想法是真的,那麼長樂姐姐不知道為了她和二哥付出了多少。
長樂看著妹妹跑出去,隻是當她年歲太小,這些話嚇到她了,抬頭看著沈璉:“璉兒,有些事,姐姐也要與你說清楚了。”
見長樂嚴肅的麵容,沈璉心中沉沉,點頭:“我聽著呢。”
待到第二日天明,年幼的純儀帝姬說肚子躺在床上直打滾,說是肚子疼得難受,非說自己肯定也是吃了丟了棒,非叫乳母宣太醫來。
乳母青娘無法,隻得去將昨日給長樂診治的太醫叫來了。
太醫來的時候,沈月晗躺在床上打滾,幹癟癟的嚎著:“嗚……我肚子好疼,一定快要死了……母妃……”太醫看著小帝姬這麼活力四射的樣子,腦門上冷汗唰的就下來了。帝姬您這哪裏有一點中毒的樣子?想歸想,他還是恭恭敬敬的請安:“純儀帝姬金安。”
沈月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小臉上掛滿了硬擠出來的眼淚:“太醫叔叔,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肚肚好疼……”太醫嘴角抽搐一下,上前把住了她的小手,半晌後道:“帝姬並沒有中毒之症,大可以放心。”
“沒有中毒?”她追問一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太醫,“可是,姐姐也是這樣的,好疼的……姐姐她會不會有事?會不會跟母妃一樣?”她嚎著,翻身趴在床上撲騰著,“姐姐會不會有事……”
太醫見小帝姬有幾分撒潑的樣子,忙不迭說:“帝姬稍安勿躁,長樂帝姬所飲茶中,丟了棒分量並不足以致命,帝姬放心就是。”
沈月晗一聽他這話,頓時安靜了,果然是她想的那樣。偷偷瞅一眼他,又開始裝哭:“那我呢?怎麼了?”
太醫臉色頗有幾分難看:“帝姬今日……可如廁了?”
她翻身坐起,搖頭:“沒有……”
“帝姬如廁之後,腹痛便會有所緩解了。”太醫也不知道說這皇家的小帝姬什麼好,還是恭恭敬敬的說完,又道,“臣下去給帝姬開些通便的藥丸。”
沈月晗頷首,看著他出去。原本皺著的小臉一瞬間便平和下來。
若是誠心要害他們,下藥勢必會將分量下夠,一下就要了長樂的性命。可是現在,□□分量並不夠,隻能說明,那藥根本不是有人要害她,而是她自己下的!
姐姐是在逼父皇趕緊為他們姊妹安排一個養母,沒有母親庇護的他們,可以說是任人魚肉!而找尋養母的目的,十有八九都是為了自己!再過不久,長樂出嫁,沈璉出宮建府,再想伸手害他們也沒有那麼容易了。而隻有她還在宮中,姐姐是在為了她打算。
眼眶忽然有幾分濕濕的,捏著衣袖抹了把眼睛,小手緊緊握拳。她一定走下去,出嫁之前,一定不能鬆懈,如此方能對得起姐姐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