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往下滑,滴在衣服上,她蜷縮著,沒有聲音,隻有眼淚證明這場暴雨的確發生。
外麵的一切都是那麼如常,沒有刮風,也不會下雨,溫度還是那麼高。
隻有顧園覺得,周圍全是糊住眼睛的海水,海水這般洶湧,讓她連難受都看不真切。
除了翻天覆地的海水,還感覺四周全是陰影,覆蓋住她整個人,手指慢慢變得冰冷,臉卻因為情緒而發燙。
打不通的手機,找不到的身影,賣掉的別墅,什麼都沒問出來的老師。
好像一點一滴,剝去她的心。
一塊一塊,把她撕開,讓她變得破碎泥濘。
門外的敲打聲,呼喚聲,她都視而不見。
沉沉的,坐在地上睡著了,再一次睜眼,已經是淩晨三點。
三點…
看著桌上鬧鍾顯示的三點,她瘋了一般從地上爬起,一把奪過將鬧鍾重重摔打在地。
地上的鬧鍾發出哢嗒幾聲響,被撞下一些碎片。
眼淚又忍不住滑下來,她走到窗前打開窗戶。
刹那間冷風灌進房間,拍打在她的臉上。
淚水被吹到臉頰上,頭發被吹到空中飛揚。
好冷,可她一動不動,真希望冷風就這樣把她吹得清醒一點,理智一點…
可是她還是漸漸彎下身,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再冷的風,也吹不開現在的委屈。
…
丁宣允就在她家客廳睡著,不管多久,她都要做她打開門第一個見到的人。
今天她一直在門外叫她開門,她不開,丁宣允理解。
丁宣允一直在門外說些安慰她的話,她知道顧園聽不進去,但是她還是要說。
隻為了讓顧園知道,有個人一直在陪著她,丁宣允不想顧園難過的時候,變成真正的孤身一人。
誰知道他去哪了,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就這麼一聲不吭的消失,也沒有人知道為何他什麼都不解釋,更沒有人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是京城吧,顧園想,也許,他是回京城了吧。其實,她能想到的隻有京城了。
他就這樣回去了,那她呢?她呢?
顧園抱緊自己,不願再想更多。
哭著哭著,又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她起身。
丁宣允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聽見她的聲音,頓時又覺得委屈。
“園園,出來吃午飯,不管怎麼樣身體都不能垮!”
顧園哽咽著,想好好回答她,嗓子卻像被東西堵住了一樣,無法發出正常的喊聲,隻能拖著破碎的嗚咽。
她想說她不餓,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丁宣允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她怕顧園做傻事。
顧園跑到桌子邊寫了張紙條,從門縫裏遞出去。
丁宣允都打算撬門了,突然看見那截帶著字的白紙。
“我不餓,讓我靜靜吧,我不會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的。”
一字一句,丁宣允好像隻從這片紙就看出她的故作堅強。
心裏又是一陣泛酸,傻子,真是個傻子。
丁宣允就這樣等,這兩天的課也不上了,顧爸顧媽也是,班也不上了。
三個人每天來顧園的門口輪流守著,說些安慰她的話,也不知道她能聽進去多少,一些話又會不會刺痛她。
她們等待著,等待著,等待一個少女在接受最殘酷的現實後編織一個別人看不透的,偽裝自己的外殼。
難道她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調整好心態了嗎?
不是的,丁宣允和顧媽都知道,不是的,所有的一切,都還沒好。
她隻是編織好一個外殼,讓人以為她已經翻篇了,讓人覺得放鬆一點了,其實心裏的那根刺,一直沒有拔出來過。
隻是她把尖刺的頭尾削掉了,讓人以為可以給她的傷口上藥了。
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根尖刺一直在她的身體裏,每踏出一步,就會再痛一次。
窗外的陽光,微風,小草,從來都不為她的悲傷而悲傷。
顧園在人們繼續為她擔心的今晚,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