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給莉莉的三十封書信(1 / 1)

這位天外來客十有八九會斷言,人類真是莫名其妙啊。他們明明是隻動物,可他們好像自以為別具一格。他們拿不定主意,到底應該看重自己的精神還是肉體。他們也委決不下,到底應該看重自己的感官還是思想。他們自視不朽而終於要死亡。他們自詡為造物主,卻淪為許多 其他物種的爪下犧牲。他們絕頂聰明,然而這份智慧隻不過把他引向愚行和無理取鬧。他們自稱是真理的唯一判官,卻在謊言中度日。他們不乏仁愛之心,卻不惜光陰地彼此仇恨,互相傷害。

人類是合作的生物,然而他們也極其自私。他們有能力創造偉大的藝術,卻把世界弄得醜惡而混亂。她們用種種神奇的技術創造了巨大的財富,但他們大多數生活在有辱尊嚴的貧困之中。他們熱愛和平,卻無休止弗休的殺戮。他們竭力追求平等,卻又發明和維持說不完道不盡的不平等,設置在階級之間、教派之間、男女之間。他們鼓吹寬容和理解,卻為了不同的信念而相互折磨。

人類是悖論的化身,是矛盾的集成。

在信中,我願盡力描繪我認為我已經發現的某種模式,期待在此之後你能站在我的肩膀上,比我看的更遠。這並不容易。恰如詩人約翰·濟慈所言:“萬事非經體驗不為真。”你幾乎不可能想象愛情或饑餓是什麼樣的感覺,除非你親身體驗了它。

惡心是必要的。惡心是一種信號。它會告訴我們你那裏出了問題。

現在西方人一生中與家庭的關係變化不息。最初父母是權威人物,也是一切好東西的濫觴。後來父母變成我們反抗的對象,甚至可能是嘲笑的對象。到了風燭殘年,他們有望變成我們子女所熱愛的祖父母。同樣孩子最初是叫人疲於奔命的快樂之源,後來變成造反的怪物,然後是一報還一報,他們邀天之幸,變成了我們的孫兒女所熱愛的父母。

雖然我們屢遭新知識的痛擊,雖然我們覺得自己是一場世界大棋賽裏的走卒,我們卻不應該俯首帖耳,聽憑外界把我們在棋盤上東挪西移。那樣我們就很容易憤世妒俗起來,我們可能漸漸認為:真理這玩意並不存在,公平是一個神話,現實隻是虛無,所有的觀察研究無非是根深蒂固的偏見,所有的理論無非以政治成見為依據。

總有人告訴我們他們發現真理,探知了正確的道路,找到了終極目的,對他們,我們必須心懷警惕。但是,如果我們不相信真理,正義和終極目的是可以找到的,至少是可以追求的,那麼我們的生命也就基本上沒有意義了。

但是話說會來,你仍然是獨一無二的、前所未有的、極端驚人的。不同凡響的的莉莉。你的存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球上人皆如此。盡管若人皆如此,也抹煞不了人生的奇跡。

現在,你知道了周圍有多少東西隻是一種虛構和創造,因該說你已經占據了一個更加有利的位置,能夠更好的享受世界了。尤其重要的是,你已經能夠揭露隱藏在野蠻和偏見背後的愚昧無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