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殘陽如血，黃沙漫天。
何誌賢帶領秦兵擊退了如狼似虎的羌人，她累癱了，剛想歇口氣，就見城裏走出一群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百姓，他們整齊劃一噗通跪倒在地。
“求將軍去死吧！你不死，我們就沒法活了。”
聲音，震耳欲聾。
何誌賢站在城牆上，俯視著眾生。她懂，因為城裏已經沒有了米糧，就連樹葉也被已經吃光了。
這些人都是她拚死拚活護了數月的大秦子民！若不是她和將士們用血肉之軀，頑強抵擋羌戎進犯，孤城上下早已被蠻子屠戮殆盡。
她不是不懂大恩即大仇，但身為軍人保家衛國捍衛疆土是她的使命和職責，沒有上峰的命令，她不敢撤退，也不能撤退。
不成功便成仁，更何況她深信楊晾一定會來救她的。
她捂著腿部的傷，背靠著城牆，身子顫抖著抹了一把冷汗，就連聲音都透著一股子疲累不堪後的極度寒涼，“援軍不日就到，你們，就不能再等一等？”
“他不會來了。”
一道嬌嗲嗲甜膩膩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緊接著，一個嫋嫋婷婷，風情萬種的女人被前呼後擁走了進來，她一臉閑適，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滿目瘡痍的城郭和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民眾。
何誌賢眉心一擰，“柔然夫人？”
這個女人她認識，是羌戎右賢王的妾，很有謀略，曾經坐鎮指揮羌人的千軍萬馬。
隻見她身披鮮亮的狐裘，清麗脫俗，和四周的殘垣斷壁格格不入。“楊將軍月餘前便已率大軍直搗羌人王庭，他早放棄了這座城，當然，也放棄了你。”
柔然夫人笑靨如花，一字一句，如利刃一樣狠狠捅在何誌賢的心口上。
何誌賢深呼吸一口，強行將眼眶子的淚意和心口上那一陣陣緊縮的痛意給壓製了下去。
她看著柔然夫人，眸色冷若冰霜。
“不過一個以色事人的玩意兒，也有臉在這大放厥詞，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來人，把這個妖言惑眾的妖婦押下去就地正法!”
然而，四周卻無人動作，仿若泥雕。
驟然，何誌賢心頭湧起一股子不祥的預感。
“嗬嗬嗬嗬，說你是豬腦子都抬舉你了，你也不想想，年以為都跟你一樣犯蠢喜歡以身涉險？
本夫人如果不是有恃無恐，會出現在敵軍麵前，你仔細看看，你身邊的人見到我可有意外表情？”柔然夫人漫不經心的又加了一把火。
何誌賢心裏揪成一團，但她不願意在這個賤人麵前丟臉。
她一把拔出佩劍，指著不遠處的柔然夫人，“他不會放棄我的，絕對不會。”
幾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幾乎是嘶吼著，狀若瘋魔。
“從你親手砍下羌戎大元帥之女的人頭之時，羌人就對你已經恨之入骨，他讓你鎮守這兒，不過是想要你吸引羌戎的主要兵力而已。”
“我不信，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信。”她失控的吼叫起來。
柔然夫人欣賞了一陣子她的歇斯底裏，嫣然一笑，“大概你還不知道吧，朝廷派發給這兒的輜重糧草，早被楊晾攔了去，他要殲滅羌人，你是軍人，
自然明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糧草不充足怎麼打仗，至於你，嗬嗬，不要忘了，你的命就是他救的，如今，就當還給他了。”
何誌賢一愣，當初，她女扮男裝身份曝光好懸被處斬，是楊晾花了無數財寶救了她。
“妖婦，你是不是把子玉害死了，說。”何誌賢厲聲嗬斥道。
“他的確死了……”柔然夫人一臉春色。
“賤人，本將要你以命償命。”
接二連三受刺激，何誌賢已經無暇思考柔然夫人的話是真是假，或許，潛意識裏她寧可相信楊晾已經死了，也不願意相信他背叛了自己。
“蠢貨，是爽死了……子玉到現在還沒起塌呢，大概，你還沒嚐過那種滋味兒吧，子玉床上功夫簡直棒極了，讓我欲仙欲死。”
柔然夫人輕蔑的睃了一眼麵臉塵土的何誌賢，不過一個粗鄙不堪的庶女，她也配子玉惦記？
“閉嘴，賤人，給我閉上你的狗嘴。”
六年時間啊，朝夕相處，情比金堅，她以為，兩個人最終會攜手前行。
她以為，楊晾是她今生所遇良人。楊晾曾說自己是家族的棄子，讓她別丟下他。
卻沒想到，自己最終才是那枚棄子。
難道這六年的情意，全是假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為是？
哈哈哈哈哈哈……
那麼，她的癡心無悔，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