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渭城看著眼前擺好的菜,極力壓製想吐的衝動!
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一盤清蒸鱸魚,一大碗蝦滑豆腐湯,尤非一點兒也沒和他客氣,還真是一頓簡餐。
尤非脫掉圍裙,甩甩手坐在沈渭城對麵,對上他毫不遮掩的嫌棄眼神,有點不悅:“不用這樣吧,我手藝不錯的。”
沈渭城避過鱸魚的死白眼珠,又看見白花花的豆腐塊在湯裏微微晃動,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衝向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聲過後,尤非充滿怨氣的大嗓門響起來:“你這個反應有點傷我自尊啦!”
沈渭城看著鏡子裏蒼白的自己,短短幾天整個人縮小了一號,掛著水滴的臉,眼下的烏青更加明顯,像是將死之人。
眼前白的紅的,流動的,飛濺的,全是周霏霏砸出來的腦漿。她就趴在不遠處,死白的眼珠子盯著自己。
而尤非這個熱心的大傻子像是故意似的,精心給自己準備了這樣的一頓晚餐。
“哥,我不太舒服……”尤非拍著沈渭城的後背,努力讓他好受一點,卻拍的沈渭城脊梁骨直疼。麵對身高190,警校畢業精壯威猛渾身散發汗味兒,手大如蒲扇的尤非,沈渭城瘦弱蒼白的像是一個柔弱的未成年。
“身體不舒服早說嘛,去看過醫生沒?”尤非扶著沈渭城在沙發上坐下。
沈渭城帶著歉意看著尤非:“我沒事兒,就是最近睡不好,沒精神也沒胃口。”
“看出來了,你那黑眼圈像是被人一拳揍出來的!”
“胃呢,是個情緒器官,你睡不好,情緒低落,有事憋在心裏自然就吃不下飯,胃病可不就來了。”尤非遞過來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我明天會去你們學校,到時候給你帶點調養的藥,來,你多喝點熱水。”
沈渭城一百個無語。這該死的尷尬氣氛。
他清楚這個表哥為啥突然讓他來家裏吃飯。雖然身體一萬個不想來,但理智告訴自己,有些事遲早要麵對的。
從進門到現在,他都隻是客套的做個規矩乖巧的客人,默默看著廚房裏身影模糊的表哥,努力的讓他和記憶裏那個人盡快重合。不時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響聲,又打斷思緒讓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現在的局麵。
相比沈渭城的謹慎,表哥似乎顯得從來沒有分開過的生分,他圍著條小熊圍裙站在大門處,敞開雙臂熱情的迎接了他,並在擁抱後伸出大手狠狠擼了一把他三天沒洗的頭發說了句,“個子高了,其他沒變哈!”。
半晌沉默,沈渭城準備打破這漫長的緩衝帶,問到:“你們還在查周菲菲的案子嗎?”
“嗯。”尤非順著說到,“現在學生動不動就出事,平時要多注意人身安全嘛,當然了心理健康也很重要,一旦出了事,自己的親人要怎麼辦,那個女孩兒的媽媽一直在警局裏哭,啊,對了,你在那裏還好吧,遇事兒要跟我說,別自己憋著,知道不?”這句關心倒是一點客套的成分都沒有,沈渭城聽了心裏一暖。
“哥,學校裏都在傳周菲菲是因為表白被拒一時想不開才跳的樓,是真的嗎?”
沈渭城問的很小心,尤非這個警察在市局刑偵支隊上班。周菲菲家屬堅決要個說法,在學校鬧得天翻地覆,片區警局已經上報到了市局,市局這兩天應該查到了很多線索。
沈渭城很緊張地等待答案。
“案子還在調查中,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跳樓,種種跡象都表明周菲菲就是……”尤非停頓了一下,“掉下去的。”
“周菲菲的父母拒絕接受這隻是一場意外,自己的女兒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一座廢棄的宿舍樓裏。校方也全力配合警方調查,兩天後根據走訪,現場痕跡和屍檢,確認了她就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但這目前還沒有公開。”
不是跳樓!!!
沈渭城消化的有點遲鈍。
掉下去的……等等,沈渭城大驚到:“你說她是掉下去的?”
是掉不是跳。
尤非起身摁住彈跳起來的沈渭城,道:“這個我們有辦法判斷,天台欄杆有自然的鏽跡風化,如果她靠在上麵是有可能造成斷裂摔下去的,欄杆高度齊她的胸部,如果跳下去就要跨過欄杆,同樣也有可能造成欄杆的折斷,痕跡科比對兩種欄杆折斷的區別,給出的結論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但是……”他回盯住沈渭城的眼神,“我們還不知道周菲菲為什麼要出現在那個禁止進入的舊樓天台上。”
沈渭城知道那個地方,是個荒廢掉的宿舍樓,既沒有監控,保安也懶得去,頂樓有個往外延伸的天台,從走廊就可以直接過去。天台的三麵有突出地麵80公分的牆體圍邊,學校覺得不太安全,又在上麵加高了60公分的鐵欄杆。以前學生們喜歡在這裏曬衣服曬被褥,現在沒人看管。舊宿舍樓周圍一直有禁止入內的警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