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全年最冷的時節,然而街上熱鬧非凡,再走幾步就是步行街,沿街彩燈照亮了半邊天,玩輪滑的孩子們排成長隊掠過行人,丟下清脆的笑聲。不遠處,新疆餐館不知放的什麼樂曲,呢喃的哼唱,像在耳邊低語。羅靜迷糊起來,心跳跟著手鼓的敲擊忽緩忽快。可以嗎?
她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看向夜空,一鉤彎月掛在樹梢,鼻間驀地酸楚起來。
我不可以哭出來。
她默念。
又轉念。
其實在他麵前哭有什麼關係,不是第一次哭鼻子,從前受到委屈趴在桌上哭,他不是常有勸我的辦法嗎?說不定哭了,他就不能拒絕我。
可他已經有女朋友,如果他接受我,別人怎麼看,他又怎麼交待?
一團亂麻。
1、2、3,我是不是該看他的眼?
4、5、6,他會不會看輕我?
過了多久,幾秒?幾分鍾?
她聽見子楚平靜地說,“我們快走吧,小錢又發短信來催。”
她急忙審視他的表情,無喜無怒。她鬆口氣,這樣最好。如果他當麵拒絕,她真的要哭了。然而,他究竟怎麼想呢,他也沒有拒絕?難道…?
胡思亂想。
一進門她被眾人擁到小舞台的中央,七手八腳間手裏多了個麥,小錢嚷著,“來得正好,你的成名曲:為你我受冷風吹。”他狼嚎,“有請T氏K歌之後。”
前奏已經響起,她看見子楚站在沙發邊,和別人一起注視著她。旁邊站著小錢,不知湊在他耳邊說什麼了,他微笑著點頭。忽明忽暗的燈光掃過他,眉目溫和得像三月春陽。
她定定神,我要唱給他聽。
第一句剛唱完,小錢帶頭鼓掌喝彩。
一束燈光打在羅靜身上,該刹那,她是主角。卷發散在肩上,大眼睛流露著哀傷。
真不是小孩了,子楚沉吟。
她什麼時候進公司的?好像某次出差回來,他的辦公室門口多了張桌子,桌上攤滿文件,地上橫七豎八放著文件夾,在文件夾間蹲著個女孩,童花頭,白T恤。
他詫異,誰允許她動他文件的?
女孩沒發現他,托著腮哼哼唧唧:嗯,怎麼收拾才好。
忙碌得像隻小蜜蜂。
他清清嗓子。
她抬頭。
啊啊,我是新招的秘書,人事部發電郵給您了,我叫羅靜。
她伸出手,想和他握手,又覺得不妥,嘿嘿一笑,把手縮回身後。
他伸出手,“歡迎新同事,我是孫子楚。”
她粲然一笑,雙手抓住他右手使勁握了下。
“初到門下,您一定要多關照啊。”
他努力忍住笑,現在的孩子,動畫片看多了吧,這麼誇張的動作、語言。
她跟到了T氏,人非草木,可有些事挑明比不說還糟。他想,總有一天,她會明白。
子楚歎氣,悄悄從房裏退了出來。
今天的酒喝多了,困意油然而起。吧台旁有兩張沙發供人休息,他看看手表,九點,過一小時再進去吧。
他窩進沙發打盹。
“就拿那個,開兩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