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參見太後。”林懷玉步入慈安宮的大門時,見太後林氏正披著如意紋的雲錦鬥篷立在廊下,忙上前請安道。
“皇後事多,倒是哀家攪擾了。”太後並沒有低頭看她,隻是口中笑著應道。
“太後折煞臣妾了。”林懷玉忙垂頭道:“是臣妾疏於孝道,還請太後恕罪。”
“哀家玩笑罷了。”太後這才溫和一笑,“你日日來,才是打擾我清淨呢。”
“謝太後寬容。”林懷玉笑笑,跟著太後進了屋內。
二人各自歸座,崔姑姑奉了茶來,太後這才開口道:“哀家請你來,是為了你哥哥和蕭家的婚事。”
“太後吩咐就是。”
“也沒什麼,不過就是你哥哥大喜,哀家不能親去,有些禮物,便請皇後轉交吧。”太後向崔姑姑微微點頭,崔姑姑會意,便領著一幹小丫頭捧著許多匣子上來。“皇後過過目,看看哀家的眼光如何?”
林懷玉粗粗掃了一眼,的確都是些上好的東西,便也笑著順承道:“太後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臣妾望塵莫及。”
姑侄二人正閑話兩句家常,便有丫頭走進來道:“太後,陛下來了。”
太後看看林懷玉,見她低頭喝著茶,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道:“想來皇後也許久未見皇帝了,不如就一同見見吧。”
沈翊安大步走了進來,見林懷玉立在一旁,眸底浮現出一抹轉瞬即逝的異色,卻還是神色如常的向太後行禮道:
“給母後問安,母後鳳體安康。”
“不必拘禮。”林氏臉上堆起豐盈的笑意,“快坐。”
沈翊安展了展衣袖,淺飲了一口茶,這才對林懷玉道:“朕本想著先見過母後,再去鳳儀宮看望皇後,不想倒是湊巧。”
“太後慈愛,臣妾也不敢太放肆。”沈翊安話中有話,林懷玉也不想去猜,便隻是笑著應付了一句,並不接話。
“母後,林國公世子啊不日即將成婚,寧嬪雖然有錯,不過罰也罰過了,她也已知錯。所以朕想,不如就複了她的位份吧。”沈翊安放下茶盞,對太後道。
太後聞言,也未置可否,反而轉向林懷玉道:“皇後乃後宮之主,不知以為如何?”
“太後在上,臣妾不敢僭越。”夾在太後與沈翊安二人的目光交雜之中,林懷玉隻能俯首告罪。
“這裏也沒有旁人,皇後是哀家的親侄女,說話也不必如此避諱。”太後撚著手裏的佛珠道:“寧嬪明麵上雖說是無父無母之人,可她到底是什麼身世,咱們都是心知肚明。陛下此舉,也算是給國公府麵上添彩了。”
添彩?
虧得太後能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要是傳出去,哪裏是添彩,分明是把林國公的臉按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才是。
隻是縱然心中再厭棄,林懷玉還是擺出一臉的順從,“一切但憑太後與陛下做主,況且臣妾出身林氏,還應該避嫌才是。”
“哈哈…如此說,哀家出身林府,更得避嫌了。”太後意味不明的笑笑,“不過,皇後說的也有理。既然皇帝來問哀家的意思,哀家就不得不的多說一句。”
“敬聽母後吩咐。”沈翊安恭敬道。
“哀家與皇後皆出身林氏,已是無上恩榮。寧嬪雖然知錯,但到底是有些失德冒犯,就算皇帝喜歡,想要賜她體麵,也不宜太過。否則,恐惹人非議啊。”
“既然母後如此說……”沈翊安垂眸思忖了片刻,“那不如就先給她一個貴嬪的位份吧。”
太後飲茶笑道:“哀家老了,皇帝做主就是。”
從慈安宮出來,沈翊安並未理會林懷玉,徑直坐了轎攆,起駕離開了。
“娘娘,陛下這是生氣了?”林懷玉這邊也起了駕,連翹在林懷玉手邊邊走邊問道:“隻是,娘娘可什麼都沒說啊,怎麼能怪您呢?”
“他那是裝的。”林懷玉嗤笑一聲,“他今日來,就是知道太後看不上寧嬪的出身,一定會加以阻攔,那他,自然就可以在寧嬪麵前做個好人罷了。順便也讓太後覺得,他是真心寵愛寧嬪,太後自然也就以為拿住了沈翊安的把柄。”
“這……”連翹聞言不禁咋舌,“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裏頭竟然有這樣多的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