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重生了。

睜開眼之後,果然又是在十五那年的春日花宴上,我知曉,我馬上就要迎來我一生宿敵,吏部尚書的幺女。

我忘了從哪一世開始,我開始能聽到她的心聲,知曉那個身軀裏盛放的是來自異世的靈魂,帶著她所謂的技高一籌,不厭其煩地和我爭搶。

每一世的靈魂都不一樣。

但每一世都如此。

但這次的,好像有點不同

我看著麵前臉部肌肉假笑得抽搐的吏部幺女,聽見她心裏的話。

【i人勇闖e人群啊。我怎麼給公主行禮來著?白問丫鬟了!我就說考前複習的內容考場上絕對會忘!那個茶杯看起來挺值錢的……公主不會砍我頭吧?不對,公主有資格砍頭嗎?早知道就好好學曆史了……她不會給我告狀吧!靠!萬惡的封建社會……】

這次的,好像有點傻。

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可以這麼聒噪。

我甚至有些後悔能聽見她的心聲,這在以往幫助我的利器,如今卻變成了折磨我雙耳的工具。

她什麼都要摻和一嘴。

上到我母後的嘴唇有些幹燥脫皮,下到花園裏的花需不需要驅蟲,她腦子裏天馬行空,上一句和下一句永遠驢唇不對馬嘴。

我看著她捧著一個小酒杯一口一口飲著花露,臉上露出了不符合大家閨秀的癡迷呆滯的表情。

到底有沒有人管管她啊?!

在我第十次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時候,我開始意識到,事情好像向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這傻子把杯子弄灑了,裏麵的酒水全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她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她連怎麼開口要求更衣都不知道。

宴會接近尾聲,她的焦慮空前絕後。

我歎了口氣,認命一般地對侍從開口。

“張大人家的幺女,本宮瞧著有眼緣,留她下來說會兒話。”

我看著侍從跑到她跟前低聲吩咐,聽見了她的心聲。

【公主大好人啊,丟臉到一個人麵前總比丟到一群人麵前強。】

……傻子。

我同她沒什麼好說的。

鬥了幾世的對手突然變成了一個白癡,我也厭煩了爭來搶去的一切。

她似乎根本不知道以後同我你死我活的命運,隻是依然帶著假笑,局促又尷尬。

我裝作不經意地發現她被酒水弄濕的衣服,差人帶她去換一身,她高興極了,不斷地在心裏說我是個大好人。

大好人。

我在心裏冷笑一聲。

跟了我多年的侍從是懂察言觀色的。

她似乎看透了我對這張家小姐表裏不一的態度,在衣服上動了手腳。

於是,這小傻子穿著公主服製在宮裏大搖大擺還挺樂嗬。

但凡換個正常的官家女子也會拒絕這衣服,偏生她還樂在其中。

她傻嗬嗬地站在我麵前,連禮法都忘了,說,謝謝公主。

她表裏如一,心裏也在說。

【謝謝你呀,小公主。】

我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