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在哭什麼?蘇介秋。”
時光隧道扭曲著抽離變換,落地窗外鳥兒嘰喳,正是溫馨好時節。
尤溪抱著膝頭安靠在織籃搖椅上,編帶就那麼吱吱呀呀隨風搖,帶動了義花義草上零零散散的彩色小鈴鐺。
叮叮當當的,這些都是蘇介秋趁她熟睡熬到天白,辛苦裝飾的。
兩個人新婚之夜,紅床幔就是那麼時輕時重地搖啊搖,尤溪額角薄汗,摟緊他寬厚的背話不成句地說,像在坐童年家裏的小搖椅。
蘇介秋喘著粗氣,抱住她,抱緊她。第二天醒來,不等洗漱,那人一身太陽的味道進房。
推起她的肩膀,儀式感十足地捂著妻子的眼睛走上陽台,挽著她,誒,你看。
蘇介秋是尤溪的先生,新婚燕爾,感情甚佳。
蘇介秋抱住她,抱緊她,字不成話,“小溪,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怎麼了?”尤溪一動就渾身疼,疑惑地上上下下觀察著病房,眼睛裏盡是不解。
“沒事了,嚇死我了,沒事了。”男人不回答,隻緊緊扣著她的肩頭。
尤溪很少見蘇介秋這樣慌裏慌張的神態,他總是嚴穆的模樣,時刻整裝。
語氣詞這種東西並非僅僅對人寡淡,就連對他自己也算是奢侈的,蘇介秋成熟地很早。
他原本英氣的發絲淩亂,蜿蜒的淚痕清淡淡,眼眶裏布滿紅血絲,一身莫名的潮氣,濕淋淋的,與潔白亮堂病房外的豔陽天格格不入,任誰見了都會生出幾分心疼。
尤溪醒來後蘇介秋就帶她回家了。她在病床上躺了太久,頭痛欲裂好幾天。
蘇介秋所參股就職的科學研究所常年無休,他愣是跟領導好不容易求了幾天假,板著臉磨在上級辦公室,大有一種你不同意我就從窗口跳下去的氣勢。
“蘇師兄怎麼回事?一上午沒見到他,”李嘉摘下顯微鏡輕輕地擱在實驗台上,抻了個懶腰,一口鬱結於心的氣籲了出來,“他不來,我們就隻能做一些分支工作。”
張藝聳了聳肩,捂著嘴說話,“老頭辦公室呢,我送資料過去隱約聽見一點,師兄貌似要請一個星期的假。”
“請假?!”許嶺聽到這兩個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好不容易蓄留起的學者胡氣地一抖一抖。
“是的,老師。”
“小秋,你可別說胡話了!科研所手頭上這個項目你是發起人,咱們廢了多大心血發論文,申請基金?項目開始前簽的協議你都忘了嗎?一旦啟動,全員無假!
甭說是你,我也是一樣啊。現在外麵這情況,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我們哪還有時間,人類哪還有時間……”
許嶺說著說著,又熟練地唉聲歎氣,幾分哽咽噎喉。
蘇介秋嘴角輕抿,不吃他這一套,“老師,拜托了,一星期不成的話,我必須要三天,上麵來查,您幫我扛著。”
“老師,您知道的,我從不求人,但沒有這三天,實驗我做不下去了。”
以為蘇介秋有著什麼樣天王老子的要緊事,結果他隻是在家陪了尤溪兩天,看著她,給她做做飯。
“小溪,來吃飯。”,蘇介秋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漂亮大手不僅適合幹科研,挑蝦弄菜也出色。
尤溪應了一聲,跳下搖椅趿拉上棉拖,慢吞吞地從陽台往客廳趕,漆黑的影子跟隨她到屋內又消失不見。
蘇介秋就在迎麵而來的沙發旁等著她,見人來了努努嘴示意她坐下,然後哎呀一聲蹲下身。
包著無奈外殼的笑意,給人輕柔地套上襪子,穿好後拍拍她的腳踝,說“又脫襪子,現在才幾度,快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