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間最遠的距離到底是什麼?
落葉紛飛的初秋在漫漫長夜也隻是沙沙的輕響而已,高開輕輕的翻了一個身,做完了今晚第三個夢。
他不知道是落葉驚醒了他的夢,還是自己不願一直困在黑白的夢境。夢裏的一切都是無言的,就連一直掛念的大學女友也隻是背對著他默而不語。
高開很想習慣性的從後麵抱住她,可他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伸出手臂,她就那麼一直默默的站著,頭也不回,俏皮的馬尾辮一動也不動。
高開看不到她的臉,更看不到他最喜歡的那雙眼睛。突然,她竟轉過身來,高開一陣驚喜,但他仍看不到她的臉,因為從她手中撒出漫天的信紙碎片,就像是秋風催落的黃葉,無盡無休。高開癡癡的望著紙片,他看到愛已經從中撕裂,化為數個碎片,徒勞的伸手去抓,它們卻從指間匆匆滑落,沙……沙……沙……
窗外黃月東沉,太陽還未破霞而出,隻是隱隱散出幾條羸弱的光線。高開借著微光已經能看清屋內的黑白,他四肢打開成一個大字,使盡全身力氣伸伸懶腰,可還是疲乏不堪,隻好雙手交叉放在腦後,選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去消除一夜夢中的困頓。
一隻壁虎靜靜的趴在房頂,隻見它長舌一吐一吞,高開知道它又吃掉一隻蚊子,一隻雖然將死卻還在喝人血的蚊子。高開無名冒出一股快意,他摸摸被蚊子叮出的幾個包,喃喃的說道:“別以為我好欺負,自然會有人收拾你。”
手機的鬧鍾突的響起,高開拿起手機關掉鬧鍾,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周六字樣很是欣喜,他飛快的翻身起床,草草的刷牙洗臉,蹬上運動鞋一溜煙的跑出院子。每天他總會在五點準時跑出來,就是像是犯人一天之中僅有的放風。
隻有這時他才不去想那些事,那些足以讓他徹底崩潰的事。他隻是盡力去跑,他覺得隻有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才能證明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一條充滿活力的生命。來回二十裏路,天已經大亮了,回到院子,高開看到父親正蹲在門台上吐著長長的煙霧。高開很想問他為什麼不找個凳子,卻偏偏選擇蹲著,但一看到父親陰沉的臉,所有的話題早便飛到九霄雲外。
“和你姐姐一個熊樣,整天就知道跑,跑能跑來飯吃還是怎麼著!”父親將煙屁股扔在牆上,彈出一片火花。
高開知道不能接話,父親脾氣很爆,一旦惹到他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他隻是輕蔑的笑了笑,一閃身進了自己住的東屋。這並不是高開真正的家,這隻是他父親開的一個小廠,高開住的是放雜物的東屋。
換過衣服,高開到廚房下了兩大碗熗鍋麵,放上兩個荷包蛋,急急的端進了堂屋。父親依然煙不離嘴,正看中央台的天氣預報。高開淡淡的說了句:“吃飯吧。”
便將熱騰騰的麵條放在父親左邊的茶幾上,自己則到堂屋中央的飯桌上噓噓溜溜的喝起麵來。等到高開喝到一半父親才端起麵條,剛吃了一口,父親就將碗扔到茶幾上,碗轉了幾轉卻沒有倒,隻是倒出了大半碗麵和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