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籃球架在夕陽的餘暉裏,影子被拉的老長,牆外遠方的柳樹在承受了太陽一天的照射後,也像剛從洗頭房出來的猛男。顯得好頹廢。
胖子的腿和胳膊上打著厚厚的石膏,以一個極其怪異的樣子躺在床上,我輕輕的端起桌上已經涼涼的粥喂到他的嘴邊。
“吃點吧?”。
胖子搖了搖頭。他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解更多的是恐懼和祈求。胖子其實並不胖,至少現在不胖了,無論是誰吃多半年的粥都不會太胖的。沒人喜歡吃半年的粥,胖子更不喜歡,他喜歡吃肉,可就是因為太喜歡吃肉了,所以他隻能吃粥了。我輕輕的拍了拍胖子腿上的石膏。
“沒事,會好起來的!”。
胖子又搖了搖頭,沒人比我明白,他一點都不想好起來。
這已經是我第三次打斷他的腿和胳膊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已經進來了三百多天了!看看旁邊的胖子。看著他四肢上的石膏以及沒有牙齒的嘴,我考慮著,下一次我要不要給他留下一隻手,然而想想我來到時的場麵,我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個時候我在兄弟的幫助下成功的進了監獄,但是我忽略他的權利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監獄。曾經我也以為監獄向電影監獄風雲裏描述的那樣似的,向獄鎖狂龍裏描述的那樣似的。直到有一次我因為工作進入監獄,才發現那裏是那樣的和諧那樣的平靜,每個人都有禮貌。不然我也不可能會拜托兄弟把我弄進監獄!
但顯然,並不是每個監獄都那樣和諧的。我住進號子的第一天就被以胖子為首的獄友來了將近半個小時的身體接觸,原因是午飯裏的雞腿我沒有給胖子,他用腳和拳頭接觸我身體的表麵部位。
我不喜歡這種接觸,可惜以我一米七的身高一百二十斤的條子,在兩米一體重接近三百斤的胖子麵前是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的,但我真的不喜歡這種接觸。於是在當天晚上我用盆架敲斷了胖子的腿和胳膊,因為我清楚的知道,不這樣做我是不會有好日子過得,雖然這裏麵本來就不存在好日子,但我還是不喜歡有威脅在身邊,第二天胖子的雙腿和雙手像現在一樣打著石膏回來了,他用凶狠的目光咬牙切齒的看著我。
我很怕,我是個膽小的人,怕死,怕疼,我更怕胖子會在半夜起來爬到我的床前咬死我!我能半夜打斷他的四肢,他當然也能半夜起來咬死我。於是我果斷的再次拿起盆架敲掉了他的牙。
我很清楚,胖子的傷好了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敢弄死他,於是在他將好之際,我第二次敲斷了他的四肢。他曾經對我說過,他不會招惹我,希望我放過他,但我不敢,連韓韓都會騙我,我又怎麼會相信他?他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怎麼想的我知道,他是一個殺人犯,判的無期,對他來說再宰一個沒什麼大不了。但我隻判了三年,如果死在這就太可惜了,所以注定這三年裏,我不可能讓他健康快樂的成長!
日落西山,多半的太陽已經落入雲層,隻剩下一個紅邊在苦苦掙紮著,殘陽裏大門上,第二監獄四個大字那麼的刺眼,比正午的陽光都要刺眼。它仿佛時刻都在對我說:“孫子,你丫在號子裏”。
我曾經想過,我他媽怎麼就進來了,想到最後的結果是,我他媽不來這還能去哪?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開始走訪我的記憶。
曾經我也是有夢想的人啊,雖然學習不太好,人品不太好,相貌不太好,家室不太好。但總體來說我還是挺好的。是真的好嗎?我記得那時,我在校園裏,就像一棵即將綻放的蒲公英,而我的夢想就像是風。
它悄悄的來到我的身邊對我說:“你想去看看外麵的天空嗎?那裏很美,有山有水有姑娘,”。
我說:“真的嗎?我想,可是怎麼才能去呢?”。
它說:“你隻要綻放開我就能帶你走,帶你去看外麵的世界!”。
我說:“還是不了吧,這裏有我喜歡的姑娘,我還是在這裏吧”。
它說:“那個姑娘不喜歡你,你應該到外麵去,外麵可能會有喜歡你的姑娘”。
年少的我終究抵不住誘惑,於是我拋棄了學業,提前綻放了,風把我帶走了,我在廣闊的天空裏飛舞著,我飄過石家莊飄過呼和浩特飄過天津飄過北京,雖然依舊沒有姑娘喜歡我,但是能一直自由自在的飄著也是不錯的,就在我以為能永遠這樣飄著的時候,風走了,我開始從天空中慢慢的墜落,我想,風會回來的,它一定能在我落地前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