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小魚兒呆呆的望著坐在他床邊的人，臉色恍惚，還沒有回過神來。
“又夢到了？”謝翎摸著小魚兒的頭。
“嗯。”小魚兒低著頭沉悶的回答，修長白皙的手指抓著被子的一角，攪啊攪的。這個夢自他記事起就在夢著了。在夢中他聽到了驚天巨響，轟鳴聲，爆炸聲，還有嘈雜的人聲。隱約中，他還聽到了一個女人痛哭的哀嚎聲，聽著這痛哭聲，不知道為什麼心裏莫名的有些悶，有些刺痛。
聽師兄說我是被掌門和他在山外撿回來的。那是個冬天。小小的我躺在雪地上，麵容安詳。薄薄的單衣擋不住凜冽的寒風……
“師父，你快看，那裏有一個人躺著。”小小的少年穿著厚厚的棉衣，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呼嘯而過的寒風刺骨，吹得少年的鼻頭通紅。
“師父，他是不是，死了。”少年謝翎戳了戳躺在地上的小孩，小孩五六歲的模樣，穿著單衣，身上落滿了白雪。
少年旁邊的中年人伸手把小孩身上的雪拍落，上下檢查了一番。“別扯皮，還有一口氣。背著回山吧。”
“哦。”中年人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小孩的身上。少年謝翎向著中年人做了個鬼臉。把小孩背在了身上。“嘶，師父，他不會死了吧。”謝翎朝後邦邦拍了兩掌。
“。。。。。我說沒死就是沒死。”中年人頭也不回，啪啪啪往前走著。
“哦。”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後的小人被披風包裹著，呼吸聲也逐漸清晰。心跳聲也開始給力。身體不再凍僵，開始變得柔軟。像一灘水灘在謝翎的身上。
……
“小魚兒，”謝翎摸摸小魚兒的頭。溫柔的說:“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師兄……想和你說一個事。”
“你又要走了嗎？”小魚兒瞬間紅了眼眶，強忍著不讓淚落下來。
“嗯。”
“那你要去哪裏？”
“蒙城。”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等到山上的桃花開了，我就回來了。”謝翎指著院子裏的那一株桃花，花期已過，再開也要一年半載。
“那你說話要算數，不能騙我……拉鉤一百年，誰騙人是小狗。”
……
大慶76年，邊境蠻人進攻，連破十三城。帝都高官隻管盡情享樂，不問戰事。頂上那位隻顧著求仙問藥，以求長生。
戰事四起，民不聊生。
小魚兒已經在一個人在太玄宗上待了好幾個月了，師父、師叔、師兄們全都下山去了。他心裏越呆越慌，越感覺不對勁。
“師兄他，是不要我了嗎。”這個念頭一起，就在他腦子裏生根發芽，長成大樹。他要下山去。他要找師兄。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聽師兄的話，沒有好好待山上等他。
“師兄，你等等我，小魚兒這就來找你。”小魚兒擦幹眼淚，胡亂拿點東西就往山下奔去。
他走啊走，一路問。別人一聽他要去蒙城就使勁搖頭，勸他:“趕緊回頭吧，別往前去了。蒙城早就被蠻人占領了。前麵有很多蠻人，我們就是從哪逃出來的，走吧，孩子。”
小魚兒固執的往蒙城走，他一個人逆流而上，人群都在使勁逃命，而他卻要逆著人流，一往無前。
“殺啊！殺死這些蠻人。”
“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紛紛舉起手中的工具。這是他們的家，他們要舉起武器，守衛他們的家。
小魚兒也舉起他的劍，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他們說的對，守護自己的家。盡自己的一份力守衛自己的國。師兄…你們不肯告訴我，是因為這一路九死一生嗎。
這一路，小魚兒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也漸漸明白了師兄那時候欲言又止的想說些什麼。
噗嗤。利劍入肉。
一片桃花飄落在他的手邊，
“師兄，桃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