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眼皮厚重得抬不起來,四周一片漆黑,忽而耳邊響起一些遙遠的聲音。
“諦冕,今天你走不掉了。”
話剛落幽藍色的劍氣裹挾著勁風迎麵刺來,下一秒肩膀綻出了一片紅色。
我驚而坐起,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上被人替換了幹淨褻衣。
“這是哪?我已經死了嗎。”
我看著枕邊放著的一串玉墜,撚起來放在手心裏摩挲邊喃喃道。
屋子裏光線很暗,無法判斷外麵到底什麼時辰了。我吃力地拖著身體下床,也顧不上穿鞋,赤腳顛簸地走到窗邊,推開了半扇窗戶。外麵的世界就這樣映入眼簾。
現在原來現在是白天,剛下過雨,屋簷下掛著晶瑩的水滴,鬱蔥蔥的鬆柏直入雲天,四麵的房屋環抱相對,空氣中散著一絲淡淡的墨香,從窗戶看進去這些屋子的室內陳設不陋,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尋常百姓家。
正當我思慮自己怎麼身處在這時,一熟悉的背影闖入了視野裏。那人側對自己這邊正寫著什麼。
隻見他清瘦立挺,下筆遒勁有力,抬筆落筆皆有不凡之姿。我有點看出神,忘記手裏的玉墜還握著“哐”一聲,思緒被迫拉回,但玉碎已無法挽回。
對麵那人似乎也聽到了這邊動靜,即刻撂下了毛筆起身。不知為何內心狂跳,站在窗邊的我立馬想到的就是找個地方藏起來。
但這副身體的狀況實在欠佳,剛艱難地挪幾步,便聽見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下一秒自己所在的這間房門已經被推開了,從光裏走來一人。
我立刻將手背在身後,掐起一訣,以守為攻。但來人仿佛對自己毫無戒備之心,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跟前,伸手抱住了我。
“!!?”
我心裏一驚,趕緊取消了手裏的招式。
“老家夥,你可算醒了。”
對方矮我半個頭,所以與其說他抱著我,更像是他一頭紮進了我懷裏。
他頭上的發髻輕輕騷動我的頸脖,帶來的還有一陣幾不可察的花香。能感受到他的喜悅心情,但對方動作上卻極輕。
我還沒弄清眼下的情況,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他見我沒說話,收回輕輕攏在我側腰上的手,拉開了一段距離看我。他的發髻離開我肩膀時勾起一絲絲銀發。立定駐足,然後終於是看清那人。
一刹那,血液好像凝固了,從頭冷到腳,我呆呆地定在原地,喉嚨一緊開口好像也發不出聲音,同時腦內閃過許多畫麵。
“是那個被我親手殺掉的衢玄子!我明明殺掉了他,他明明死了。可為什麼他如今還活生生站在我眼前,這到底怎麼回事?”
衢玄子看我眼裏染上一層憂慮,道:“老兆,你是不是失憶了,是我呀,老衢,你還記得我嗎。”
我冷眼看著他做著可笑的自我介紹。“我當然知道你是衢玄子,我甚至還知道你的殺招是用血召喚的道雪雷音,死前最牽掛的人是女兒黎蘇蘇,還有兆悠。”
為了不讓他起疑心,我順著他的話說道:“好多事情記不起來了,我睡了多久。”說罷一隻手脫力地扶著牆,一手按太陽穴假裝示弱。
他果然上鉤了,見狀立即上前扶我。“對對,你剛醒別再受風寒,我扶你回床上躺著。”
衢玄子扶我躺下,細心替我壓好被子。“你呀,就安心養病,你的逍遙宗我會替你打點好,兩年前你在和諦冕的對決中受了重傷,你我二人所幸得一高人所救,我運氣好撿回一條命,可你因為傷到元神,整整沉睡了兩年,現在你醒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的徒弟們可以鬆一口氣了,我一會兒就把這消息帶給他們……。”
衢玄的一番話印證的我猜想,雖然很難相信,但古書裏記載的魂魄移位真的出現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兆悠,逍遙宗的掌門,與衢玄是百年的摯交。
如果沒猜錯,兆悠在給我致命一擊的時候開啟了過去鏡,衢玄子確實已經死了。但是兆悠將時間逆轉回衢玄子死前的時候,改變了衢玄子死亡的事實,但是魂魄數量在任何時間線上都是守恒的,上一世裏衢玄子魂飛魄散,這一世衢玄子安然無恙,那麼他兆悠這一世注定會落的和上一世的衢玄同樣下場。
隻是便宜了我,白得一具肉身,輕鬆坐上了逍遙宗掌門的位置,往後還可以接觸各個仙門,方便掌控他們,最後一統仙界。
我的內心不由地沸騰起來。但衢玄子還在跟前,不能表現得太明顯。而且我的傷也還沒好,得借衢玄子的幫助才能恢複,暫時不能動手。我這樣告訴自己。
衢玄子走時交代了自己的徒弟按時給我送藥,之後便去忙了。衢玄子離開後,房間裏隻剩我一人,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映出兆悠的臉,我控製不住地嘴角上揚,無聲地大笑。“兆悠,兩世你都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上一世你失去摯友,賭上自己的性命開啟過去鏡,但這一世你同樣護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