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往穆苒那邊瞪了一眼,一連恨鐵不成鋼的神氣,“你們錦衣衛的將官,各個都是如此不開竅的麼?”
北靜王又拍了拍衛若蘭的肩膀,勉勵他說:“衛大人,我若是你,回去之後,就該速速稟明父母,托請良媒,去向史姑娘求親。”
衛若蘭的臉更紅了,連頭也不敢抬高,激動得話都說不順暢了:“可,可是,史姑娘是保齡侯史爵爺的侄女,出身高貴,我,我又如何高攀得起?”
東安郡王聽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好小子,這回是我看走眼了,你一點不傻嘛,早把人家姑娘的家門給摸清了?”
“衛大人乃將門虎子,令祖也曾執掌兵部,和史侯家正是門戶匹配,怎說高攀的話?隻我聽夫人說起,史姑娘年已及笄,才貌雙全,京中不少公子王孫聞名仰慕,史侯也正打算為她尋一門好親事,你若再猶豫,隻怕要望佳人而興浩歎了。”
衛若蘭聽了北靜王的話,又著急起來,再顧不上害臊,連連向他打躬作揖,口中不住求懇:“若蘭正有求親之意,此事萬望王爺成全,萬望王爺成全!”
水溶笑問:“衛大人可是要本王為你做媒麼?”
衛若蘭聞言,又呆了一霎,北靜王雖和顏悅色,但自己不過一個五品武官,卻央一個郡王做媒,未免有些太托大了。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正萬般窘迫之際,又聽北靜王說:“不是我不願為衛大人做媒,而是眼前就有一位現成的好媒人,衛大人何不去求他?”
在場的人聽了,都麵麵相覷,猜疑北靜王所指何人,隻有東安郡王很自覺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王爺可是說我?”
“非也非也,此人在我水溶眼裏,是天下第一的良媒,若不是他,我怎能娶的一個稱心如意的夫人?”
話說到這裏,所有人都明白了,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望向穆苒。
“什麼?我?這,這怎麼成?”穆苒聽說要自己做媒,急得連連搖頭。
他上一回去榮國府,與其說是做媒,不如說是與人相爭,這比硬氣的事他自然不會輸,但能每回做媒都這樣麼?
說到曲意奉承,舌燦蓮花那一套,他怎麼可能會!
“穆大人此言差矣,衛大人他既是你的下屬,更是你的良朋,於公於私,於情於理,你都該促成他的良緣不是?”
“王爺,你,你就別擠兌我了!”穆苒一著急,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水溶見他一張臉麵,都漲成了醬紅色,隻好直接點化於他:“穆大人啊穆大人,你真沒瞧出來麼,紫鵑可是極樂意促成這樁好事,你若肯為衛大人保媒,她豈不更對你感激賞識?”
“我……”穆苒哪有如此曲折的心思,登時無語。
“正好,王爺,說到這事,賢伉儷幾時才肯讓紫鵑姑娘嫁過來?”東安郡王逮著機會,劈頭就問。
“世兄莫急,我和柳長史早商議定了,待貴妃百日喪期一過,穆大人隻管花轎來抬人便是!”
“啊?”穆苒忍不住一聲驚呼,眼中才露出喜色,發覺眾人在瞧著自己,趕緊故作嚴肅,悻悻地背過臉去,不給他們取笑。
看見紫鵑和葳蕤走了進來,湘雲眼睛一亮,有個從席上起身的衝動,總算省悟及時,顧著女孩兒家要矜持,才沒立時就站起來,卻已被探春看在眼裏,嗤的笑出聲來。
“怎樣,是給人家拾去了麼?”座上除了史湘雲,就邢夫人最為好事,頭一個問紫鵑。
“回大太太,怎麼不是?衛大人都把金麒麟拿出來了。”紫鵑笑答,“隻我沒要。”
“咦,你為何不要?那不是雲丫頭的貼身之物麼,放在他那裏怎麼好?”這一回,問話的是探春,她也道出了這裏所有人的疑問。
“還當然要還,隻不過,我讓衛大人親自來還!”
黛玉眉心輕攏,和紫鵑相處久了,習慣了她的行事,大致能猜出用意,隻不過,這未免也有些太過……
李紈則老老實實地問:“親自來還,跟你拿回來,有什麼不同麼?”
“嘻嘻,大奶奶有所不知,衛大人喜歡我們史大姑娘,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紫鵑笑眯眯的,望著幾乎要把頭低到桌麵上的湘雲,“大姑娘也覺得衛大人不錯吧?既然如此有緣,指不定就能做成一樁好親事呢,我敢打賭,此刻王爺必定已向衛大人提了此事!”
她固然是開懷得意,卻聽得邢夫人、李紈、迎春和惜春發愣的發愣,咋舌的咋舌,就連探春,也是一臉吃驚的表情。
這些妯娌姊妹,平日私下裏固然也會拿誰的終身大事取笑,說我給你撮合一門親事如何如何,但還沒有哪個,敢像紫鵑這般“主動”、這般“真幹”的!
隻有湘雲,盡管默不作聲,卻是滿心的溫暖甜美,她對衛若蘭本就有印象不錯,加之父母早逝,常年在二位叔父府上輪流寄居,早就渴望著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愛惜自己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