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先這樣吧,明日的朝堂上,不知還有怎樣的風詭浪譎,需要自己打起精神去應對。
水溶站起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準備回到臥房安歇。
他剛打開書房的門,就聽見外頭腳步颯遝,朦朧的夜色中,一個人影急匆匆地朝這邊跑來。
水溶立時警覺起來,沉聲喝問:“是誰?”
“王爺,是屬下。”聲到人到,站在台階下,猶自咻咻喘氣的,是水溶最信任的長史柳清一。
“這麼晚了,什麼事?”柳清一驚惶的眼神,讓水溶預感到不妙。
“回王爺,馬校尉剛回來稟報,說是王妃在蓮花庵裏頭,遇上刺客了!”
“什麼?此刻?王妃她,她怎樣了?”水溶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按住柳清一的肩膀,十指用力扣了進去,顯示出他內心強烈的震驚。
柳清一不敢躲避,隻能勉強鎮定,據實回話:“王妃和沈娘娘都安好,隻王妃的貼身丫鬟,被刺客傷了,如今……生死不明。”
“王妃的貼身丫鬟,紫鵑?”
“是……”
“那刺客呢,查明身份了沒有?”
“沒有,馬校尉率人趕到內院時,刺客已經逃遁了,王爺要喚他來問話麼?”
水溶略沉吟了一會,袖袍一拂,一麵快步疾走,一麵命令柳清一:“備車馬,我要到蓮花庵去!”
“王爺,現在麼?”
“是!”
一聲嘹亮的駿馬嘶鳴,撕裂了京城沉靜的夜空。
陸曼兮驚醒過來,感覺這聲音離得很近,馬嘶之後,還有各種噪雜聲,在靜夜中格外鮮明。
她有些害怕,正要叫人,小玲瓏也醒了,披著衣服走進房間,見陸曼兮坐在床頭,便問:“姑娘也聽見了?我覺得就在王府門口呢,可這三更半夜的,能有什麼事?”
陸曼兮揪著胸口的衣服:“我也不知道。”
“姑娘怕的話,要不要到王爺那邊?今日王妃沒有回來……”
陸曼兮一窒,漠漠地笑了笑,搖頭:“不用了,睡去吧,或許就沒什麼事。”
這一夜,她再難入眠,在枕上輾轉反側,她是害怕,是不安,但那個踏實溫暖的懷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麼?
次日早飯時分,小玲瓏就帶來消息,說夜裏果然是王爺匆匆出門,像是去了蓮花庵,莫非是王妃出了什麼事?
陸曼兮更加吃驚,蓮花庵是王府家廟,清修之地,住著的除了兩位王妃,就都是些尼姑,能出什麼事呢?
她到不是擔心黛玉,而是為了水溶,雖嚴令了小玲瓏莫要亂傳亂猜,自己卻惴惴不安,食難下咽,幾次三番地令丫鬟去探聽,王爺回來了沒有。
水溶一行人到了蓮花庵,更不耽擱一刻,急匆匆地直奔後院而去。
蓮渡和紫鵑不敢入睡,隻能一起守著紫鵑,坐等天亮,因為害怕,也都沒有半點的困意,遠遠地聽見雞鳴聲傳來,眼看就要天亮。
這時,翠兒跑了進來,指著外頭,慌慌張張地說:“師父,王妃,王爺他,他來了!”
“王爺?”蓮渡和黛玉同時起身,驚詫地對視了一眼。
還沒等她們開口細問翠兒,水溶的身影已出現在門口,看見黛玉,先是一愣,隨即旋風般地踏進房內,張臂就將她擁入懷內!
翠兒看直了眼,張嘴說不出話來,蓮渡側過身去,低低念了聲佛。
看到北靜王的刹那,黛玉也又一種乍然心安的感覺,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圈在一副溫暖健實的胸膛上,聽他在耳邊激動地低語:“夫人,你真的安好,我便放心了!”
他當著眾人的麵,真情流露,以至失態,一瞬間黛玉也有些感動,但畢竟尷尬更多,在他胸口推了推,低低叫了兩聲“王爺”,用一個她最最關心的事,來轉移水溶的注意力。
“王爺,你,你帶了大夫來麼,紫鵑她……”
“紫鵑?”
水溶這才注意到,在禪床上動也不動趴著的,正是黛玉的貼身丫鬟紫鵑,露出來的半張臉,也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
他一路懸心,驟見黛玉無恙,未免情難自禁,這會子稍稍安了神,又見蓮渡、翠兒還有兩名老尼都在房內,也覺得有些赧然,忙放開黛玉,捂唇咳了一聲,坐了下來,先問蓮渡:“庵堂內外,我已安排了護衛看守,蓮姐大可放心,隻這事的來龍去脈,蓮姐可對我說一說麼?”
蓮渡看著床上的紫鵑,無奈地苦笑:“王爺,事發之時,我正和妹子在房內敘話,是紫鵑發現了外頭的刺客,王爺若要問話,隻怕要等她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