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李嬤嬤
襲人帶著麝月、秋紋、茜雪和一眾小丫鬟去收拾寶玉的東西，平時用的不過仍舊擺在外麵，寶玉要的時候也不會手忙腳亂，隻是把四季的衣服和不常用的器皿、金銀餜子收起來。襲人安排麝月、秋紋去收拾寶玉的四季衣服，讓茜雪帶著春燕去收拾器皿，自己領著墜兒數算寶玉的金銀餜子。
雖說都是小丫鬟，寶玉的東西自有老太太幫忙管著，大丫頭們教著，也是井井有序。今日，襲人被派了來收拾這一幹器物，眾人倒也不慌亂。隻是把衣服拿出來檢檢有蟲蛀鼠咬的沒，把器物看看有磕碰壞的沒，核對核對金銀餜子的數目對不，也是輕省的活計。就在眾人快要完工的時候，寶玉的奶娘李嬤嬤推門進來。
要說寶玉這個嬤嬤，縱是奶大寶玉的，眼皮子也還是淺，在寶玉屋裏，也是占盡了便宜的。襲人眼見她進來，忙吩咐眾人快點把東西收起來，讓小丫鬟給李嬤嬤倒茶，襲人也是忙中出錯，讓別人收起來，偏偏她自己收拾的金銀餜子還放在明麵上。
“姑娘，這是做什麼呢？”李嬤嬤看著黃白之物，眼珠子就不轉了，推了小丫鬟的茶，繞過了給她搬得矮凳，徑直朝著襲人過來。
“這不是寶玉突然想起來，讓收拾一下嘛。”襲人看李嬤嬤過來，連忙把小碎金銀和小稱子收起來。
“姑娘這是幹嘛呀？”李嬤嬤看襲人要把金銀餜子收起來，比割她的肉還疼，連忙阻止，兩隻手已經伸過去了，好像襲人要收的是她的錢。
“剛好點好了，要收起來。”襲人發現李嬤嬤比傳言中還要不堪，幾乎要伸手奪了。偏偏襲人是個好性，罵人的話一句不會，隻盼著李嬤嬤還留些臉麵。
“哪怕什麼，我再數一遍，寶玉從小是我奶大的，他屋裏我什麼都得替他操心著呢。”李嬤嬤反而順杆爬，完全不在乎一屋子丫鬟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這屋子裏那個不曉得，二爺是嬤嬤奶大的。嬤嬤在老太太屋裏也是極有臉麵的。”麝月看襲人不敵李嬤嬤，趕忙過來幫腔。
“就是就是，這點小事哪敢勞動嬤嬤，嬤嬤快過來喝茶。”茜雪端著一杯茶也不著痕跡的想把李嬤嬤從襲人身邊擠開。
“不要臉的小娼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麼，寶玉屋裏的金銀我就動不得了？老娘我賣巧的時候，還沒有你們呢。”李嬤嬤看著幾個丫鬟隔在自己和金銀餜子中間，嘴裏也罵起來了。寶玉屋裏的丫鬟哪見過這樣的陣勢，早被唬住了。內中有一個機靈的叫春燕的看襲人、麝月、秋紋幾個拉不住李嬤嬤，就退出去，找寶玉去了。
寶玉這邊的動靜，早驚動了賈母那邊，春燕剛跑出來，就有琥珀過來問。春燕人小也說不清楚，隻是要去告訴寶玉。琥珀看她人小，就拉住慢慢勸道，“好春燕，寶玉現在病著，你告訴他，不過讓他生氣，何況李嬤嬤畢竟是他的奶嬤嬤。你慢慢把事情告訴姐姐，我去替你回了老太太，寶玉那裏也少生氣，襲人那裏也得罪不了李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