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了二月,四月也不遠了,吳晰這日日督促,屋子總算在四月初交了公,這打眼一看也很有些新屋子的意思了,到是後頭有個園子一些細微的地方還得慢慢來整治,就是新栽的花木也得有人精心照看著呢。吳晰是個做事幹脆利落的,既決定了要搬出去這會兒也不含糊,帶著人和家裏打過招呼,直接就去新屋子那住了。這般出去那天,沛菡跟著她娘去送她哥哥,眼睛不住的在幾個丫頭身上打轉,又偷眼看她哥,神色很是古怪。吳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要不是他娘在一邊,他早把她丟出去了。
吳晰和沛菡兩個的婚事定在一天的,吳家這又要娶媳婦又要嫁女兒,府裏忙的很,吳夫人帶著兩個媳婦恨不得再分三個人出來,這事兒怎麼就那麼多呢?晚上回房間的時候吳夫人忍不住跟她家老爺念叨,你說這兒子女兒都大了,以後就都是別人的了,這讓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總是堵得厲害。吳老爺子默然,“唉,日子一天天過,總有這麼一遭的。”吳夫人抹了抹眼睛,“我怎麼不知道?可是這不是總忍不住去想嗎?”
吳老爺子歎了一聲,“你這是閑下來了,等明個還有的忙呢,起碼擬那些賓客單子就得花費些時日的。”吳夫人想了想,也是呢,這個可得和林家那邊合計合計,他家二公子也是在朝的,不知道這單子上是不是有什麼要避忌的?這萬一請了什麼不對付的,可就難看了。吳夫人想著,就睡不著了,不止林家,還有韓家,那是正經的太後娘家,沛菡嫁的雖然不是他家當家做主的大公子,可總是大公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嫂子性情也好,到讓吳夫人安心。這想了不大會功夫,吳夫人就睡著了,安安穩穩的到了天亮。
天蒙蒙亮的時候宮裏皇上才睡下,他可累得很了,昨晚上為著吳家和林,韓兩家結親的事琢磨了一宿,頭疼的厲害。這除非他就認定了讓嫡子繼位了,不然日後總有的麻煩。童翼思來想去的歎了一聲,這分化三家實在麻煩也沒有那個必要,還不如想想怎麼教好兒子呢。既然前些日子已經放出話要為他挑選太傅了,那這會兒就該定下人來。
午時童翼睡醒了,爬起來刷刷刷的寫了到旨意,何全顛顛地捧著就往江家去了,江流誠惶誠恐的打開來看,傻了,這皇嫡長子的啟蒙之師……這是多大的榮耀,他去宮裏謝恩回來還暈乎乎的,真沒想到有一天這麼大的餡餅會砸在他身上。江流在自己屋裏轉了好幾圈,就被他娘趕出去了,“別轉了,你媳婦看著頭暈呢!”迎春笑的羞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如今可與往日不同,江家待她如珍似寶,一家老小無不圍著她轉的,江流娘摸著媳婦的肚子,念念叨叨的說的都是孫女,迎春有點困惑,卻不好問,隻悄悄地讓司棋去打聽。司棋這在外麵轉了一圈果然知道了,回來講給她聽,原來江流以前是有個妹妹的,很小的時候就死在後宅爭鬥裏了,江流娘雖然發狠趕走了那個小妾,卻為著這事壞了身子,再不能生了。
迎春聽了默默良久,怪不得婆婆說不論男孩女孩都是好的,這些時日又猛的敲打她身邊的丫頭,事無大小都親力親為,就是司棋,她也觀察了好久才放到自己身邊來。迎春忍不住歎了一聲,心裏酸的厲害,自此待江流娘勝似親母,時不時的撒個嬌,說會兒知心話,把江流娘喜個不行,襯得江流反倒靠後了。江流起初心裏還有點小嫉妒,可沒兩天就放開了,爺是男人,計較這個就太沒意思了。
江流這邊才被他娘趕出去,那邊,他的同僚們就上門來了。這江家嘛,其實往日裏在京中很少有人往來的,就算江流中了狀元也改變不了他父母都是鄉戶人的事實,江流心思又細性子又直,隻要別人留露出一點瞧不上他家的意思,就死也不肯與之結交了。林月白往日裏從不在這上頭勸說他,官場裏嘛,有這麼個人物實屬難得了。
林月白得到消息的時間不算晚,但等他到了,江流家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被人圍著,一眼瞅過去那個都挺眼熟,這個大人家的,那個大人家的,都是來送禮的。林月白摸了摸下巴,自人群裏殺出一條血路,進了大門。裏麵韓俊搖著扇子正和江流爹說話,旁邊江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管家圍在中間都快哭出來了。林月白看的心下不忍,過去三言兩語把人都打發了,江流鬆了口氣,感激的看著他。這要不是周圍人多,林月白真想摸摸他的頭。
韓俊看著他倆無語了一下,“我說你就護著他吧,這以後總有他吃虧的時候。”江流臉紅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林月白白了韓俊一眼,和江流爹打了招呼,江家老爺子這會折騰的都冒汗了,我的媽呀,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人。江流爹擺擺手讓他們自個說話了,這都是熟客,也沒什麼怠慢不怠慢的,唉,人老了不服不行,他可得回去歇歇。
江流請了林月白和韓俊進屋,折騰了大半日了眼看天都黑了,他們得弄點吃的才行呢。這弄吃的自然得靠迎春,江家的少奶奶這會兒親自下廚整了幾個小菜,又配了酒,讓人送過去。回去自己屋子就看見她婆婆了,江流娘這會兒正發愁呢,這麼多禮單,又打著探望迎春的旗號,這是不是得回禮啊?這一家家的,什麼時候能拜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