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黑風寨大勝而歸,可二排三排士兵們回來一個個都沉默著,一言不發。
胡啟年傍晚遛彎時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些疑惑的找到了吳霄。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
往常這個時候,要麼有班長帶著手下在加練,要麼有士兵在高聲說笑。
吳霄看了眼一間間茅草屋,對胡啟年說道。
“今日在黑風寨,他們聽到了那些賊人犯下的惡行。”
“現在,應該都憋著一股氣呢。”
胡啟年哀歎了幾句世風日下,又回憶了下當年永樂盛世,便回去睡了。
第二日,野豬寨被掃平,寨主被吳霄砍了腦袋。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合水縣幾座賊寨悉數被滅,吳霄更是放出話來。
以後,合水縣內劫道的山匪,碰見了也是一個字——死!
一時間,清風寨名聲大振。
現在合水縣的盜匪都管清風寨叫閻王寨,管吳霄叫吳閻王。
而吳霄的名字,也傳到了合水知縣的耳朵裏。
。。。
“老爺,剛剛有人送來清風寨消息!”
合水縣縣衙內,知縣的心腹,師爺牛賡撩著袍子,一邊跑一邊說著。
衙門裏,知縣李茂千正看著手中文書出神,那是縣內士紳的聯名抗議。
抗議他任憑清風寨做大,毫無作為。
吳霄揚名,他在慶陽府的事跡也一同傳播開來。
這樁一府同知被滅門的案子,在整個陝西都鬧得沸沸揚揚。
好巧不巧,這賊廝又來到合水縣發展,現在聲勢浩大。
一個個士紳豪族嚇得半死,都怕自己成為第二個李廣孝。
所以,他們拚命的給縣衙遞狀子,想要讓李茂千帶兵踏平清風寨。
李茂千邊想著這些,邊用大拇指按壓著太陽穴,不耐煩的對牛賡說道。
“又怎麼了?”
牛賡氣喘籲籲的站穩,用袖袍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清水寨吳賊放出話來,縣內再有劫道山匪,讓他抓住就是個死!”
李茂千聽到這話都笑了,這賊寇怎麼還幫自己管起治安了?
想到這,他伸手從案牘上抓起一份府衙下發的海捕文書。
上麵,是吳霄的簡筆畫像。
李茂千對吳霄犯下的案子沒有什麼反感,他甚至覺得吳霄是一條好漢。
隻不過自己處在這個位置,不能像田野間的農民那樣去吹捧他。
李茂千站起身,腦中靈光一動,對牛賡說道。
“你我喬裝一番,去清風寨看看吧。”
牛賡一聽,連連擺手,語速飛快。
“縣尊,萬萬不可!那賊寇殺人如麻,窮凶極惡啊!”
李茂千卻對他說的一切充耳不聞,邊解著衣扣邊走向臥房。
“殺人如麻,殺的也都是一群山匪,又從未傷過百姓一人。”
牛賡上前一步,攔在李茂千身前說道。
“縣尊難道忘了,那吳賊在慶陽府,殺了李大人滿門!”
聽到這話,李茂千開口就要反駁,但他想了想,又轉身看了看,確認周圍沒人之後湊在牛賡耳邊耳邊說道。
“那李廣孝在慶陽做了些什麼,你和我同去府城時又不是沒看到過!”
說完,他換好常服,拽著牛賡出了縣城。
一路上牛賡左顧右盼,生怕竄出來劫道山匪,可李茂千卻渾然不怕,還笑著對他說道。
“縣裏那些士紳一個勁讓我集結鄉勇,出兵清風寨。”
“真是可笑!往常那些個山匪寨子鄉勇都打不過,這清風寨能掃平所有山寨,一家獨大,豈是那些鄉勇可敵的?”
這晌午日頭正高,曬得牛賡滿頭是汗,他邊擦汗邊說道。
“那縣尊還敢去清風寨?”
李茂千看了眼道路旁龜裂的田地,歎了口氣,說道。
“我也自知此行風險,可我還是想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