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站在道觀前,被山頂的風一吹,這才腦子清醒了些。
說是山頂,但這所道觀所在山頭,說到底其實就是幾座小山包,周圍的山茶樹倒是長勢喜人,重重疊疊,錯落有致,枝椏上綴滿了紅得熱烈的花朵。
懷安此刻環顧著眼前山門破舊,來往的香客寥寥道觀。看到門前一位道士笑吟吟地迎了上來:“這位小居士,應該是從城裏來的吧?”懷安狐疑地打量著這道士:尖嘴猴腮,目光渾濁,與他心中仙風道骨的道士形象相去甚遠。
懷安隱隱覺得自己有些莽撞,自從聽說太子遇刺受傷的消息後,著急上火中聽說了這麼一處很靈驗的道觀,便想著給太子殿下祈福,可是,這裏……
見懷安不出聲,尖嘴猴腮的道士又問:“小居士遠道而來,所求為何?”
懷安本打算打道回府的,卻又轉念一想:來都來了,便客氣地回:“我是來為我家公子祈福的。”
“祈福的話,那就去前殿拜一拜吧,小居士,裏麵請。”道士笑眯眯地說,懷安隨著他走了兩步卻又聽那道士問:“不知小居士可帶了香?”
“沒有。”
“沒帶香也不打緊,這道觀內有,有一兩,五兩,十兩的香,小居士意下如何?”
懷安思忖片刻問:“有何區別?”
道士解釋:“一兩銀的是普通的香,五兩銀的是可燒一個時辰,十兩銀的是大柱香,能燒一天一夜。”
真黑啊……懷安握了握袖間的荷包:三十兩,他也隻帶了三十兩。
說話間這道士將懷安請到了大殿大殿內的地板被擦拭得光可鑒人殿前的香爐裏,隻有滿落的香灰卻沒燃著一支香。四下更是連個道士的影子都沒有,空氣中除了厚重的檀木香外,還有一絲絲的甜香混雜著。
懷安心中疑竇叢生,不免暗忖:這道觀怎的處處透著古怪?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摸出三兩銀子遞給那道士:“給我來三柱普通的香就好。”
道士掃了一眼懷安手中的荷包:“小居士,心誠則靈。”眼中精光閃爍:“不瞞小居士,我們這座道觀十分靈驗就連淑妃娘娘肚子裏的龍種都是在我們道觀求來的。”道士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自得之色。
什麼?
懷安驚疑:“你說淑妃是在這裏求得的龍子?”
“是啊,娘娘每月十五都會來,已經兩年了,一開始我們隻當是來上香的官家女眷,誰能想到是宮裏的娘娘呢?”
懷安常年生活在宮裏,練就了敏銳的第六感,如今腦中思緒紛亂,卻第一時間便在萬千思緒中察覺到了不對。
他努力回想:自己從得知殿下遇刺,到被人指點前來道觀,中間好像確實是過於順理成章,順利到懷安開始懷疑——這道觀是有人讓自己來的,有人要借自己,達成什麼目的,這個目的還是針對殿下的。
回過神後的懷安下意識地就想跑,卻發現身旁的道士不知何時已經倒在了地上。
“喂,你……”懷安上去試探對方的鼻息
——“他沒死,”耳邊傳來的聲音近在咫尺,四周卻空蕩,懷安駭然,停步四顧,卻找不到對方的蹤影。
“你倒是機敏,不過,你能不能活,就看能不能被及時地找到了。”懷安失去意識前就聽見了這麼一句話,隨後意識便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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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到哪兒了?”禦花園裏衡徵帝欣賞著滿園子的爭奇鬥豔。
“回陛下。”軒轅簫落後半步:“人已經到了牛馬凹。”
“怎麼這麼慢?”衡徵帝皺了皺眉。
“之前太子遇刺,受了傷,路上慢了些也是情有可原。”軒轅簫回道。
衡徵帝知道李寒青武功不弱,能和軒轅簫打個平手,如果,王家人要刺殺的人是自己呢?
“王家……”衡徵帝神色有些忌憚:“倒是培養了一群好手。”
軒轅簫囁諾著將暗衛報來的消息咽下:太子殿下明明是因為不敢殺人才被人鑽了空子受了傷,但他不會說,陛下想聽的也不會是這些,軒轅簫眼觀鼻鼻觀心,垂著頭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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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寒青的傷痊愈後,笛飛聲還是沒能與李寒青一戰。
不知是不是被李寒青那一口一個的“飛聲”叫怕了,無顏來找時,笛飛聲冷著臉留下一句:“有事,走了。”
便運起‘日促’身法,離去了。
隻是,往日堪稱翩然瀟灑的身法,眼下卻有幾分倉皇逃離的味道。
因為擔心上次的刺殺重新上演,李寒青這次選的路是條廢棄的官道,偏僻年久失修的路極為難走,顛簸了一日,在進入一片叫牛馬坳的地界時已到酉時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