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別河東卸任回京(1 / 3)

趙遠禮送來一隻兩麵蒙皮的漆繪山桑木羯鼓,兩隻花椒木鼓槌。

李隆基嫻熟地將羯鼓架在牙床上,手執鼓槌敲擊起來。

鼓聲氣勢磅礴、鏗鏘激越。

一曲龜茲名曲《耶婆瑟雞》,忽而如黃河滾波,滔滔不絕,忽而如幽穀清泉,滴答流淌。

趙遠禮聽了,不住地點頭。

一曲末了,掌聲雷動。

李隆基意猶未盡,將羯鼓掛在胸前,對樂師們道:“來來來!你們再與本王合奏一曲《醉春蔭》。”

趙遠禮一聲竹板落下,清脆悠揚的篳篥響起。

李隆基的雙手似雨點般疾速起落。繼而,箜篌、羌笛、尺八、阮鹹等八音和鳴。

趙非兒拿起一把螺鈿紫檀五弦琵琶,一邊輕撥絲弦,一邊跳到李隆基身邊,與他婆娑共舞起來。

琵琶弦急妾意濃,羯鼓聲高君心歡。

兩人式歌式舞,彼倡此和,十分默契。

李隆基與王菱、楊芊芊的結合,隻是政治婚姻,並無多少愛戀可言。他和趙非兒高山流水,知音識曲,才是真正的兩情相悅。

共同的愛好,迅速在兩個才情男女之間,建起了深厚的默契。

趙非兒花容月貌,風情萬種,音容笑貌間,處處都有雲鹿的影子。

李隆基對她一見傾心。曾經無處托付的滿腔熱忱,那種求而不得的初戀情懷,立刻轉移到了這位素昧平生的散伎身上。

一曲《醉春蔭》之後,趙非兒也徹底改變了對他的印象。

清新俊逸、博學多才的李隆基,讓她心生皓月當空,清風徐徐之感。

跟隨父親走遍了千山萬水,遇見過無數風流倜儻的翩翩郎君,其中不乏有文藝氣質和音樂天賦的男子。

尋常男子,或文或武,像李隆基這樣,文武雙全,英雄加才子的男子,實屬鳳毛麟角。

如果說他是一輪圓月,趙非兒願意化作一顆星子,淡霜重露,夜夜傍月而行。

兩人並肩坐在席間,李隆基一邊比劃,一邊侃侃而談。

“本王周歲時,宮中寺人為我拈周試晬,我皇祖母說我抓了一隻龜茲羯鼓,鼓槌比我胳膊還粗,一直敲個不停,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興奮起來!”

聽到趣處,趙非兒總是露出兩顆兔牙,咯咯笑個不停。

“那個時候,殿下還沒這牙床高吧,就與羯鼓結下了不解之緣。”

“大唐最好的樂師,都在長安大明宮中,本王四歲時,跟隨他們學習音律、製譜,演奏各種樂器,可不是在吹牛!”

“是非兒錯了,向殿下賠個不是!”趙非兒的言語溫柔如水,“殿下五音六律、簫管絲弦,無一不精,我和阿爺都要向您學習!”

“教我羯鼓的師父叫安金藏,出身粟特,精通西域樂器。他說,打羯鼓要 ‘不立章度,取適短長,應指散聲,皆中點拍。’以後有機會,引薦你們認識認識!”

“殿下,您會帶我去長安嗎?”

“會!一定會!”李隆基非常肯定地一點頭。

看著他們滔滔不絕,一直在察言觀色的張暐走了過來。

“殿下,趙遠禮父女初來乍到,在潞州尚無歇腳之處。下官在潞川樓後麵,有一處宅子空著,暫且將他們安頓在那裏。日後,殿下來看望趙娘子,十分方便。”

李隆基一聽,正中下懷。“張明府考慮得很周全!趙娘子就拜托你照顧了!”

家中的王菱姑娘是一位將門虎女,有膽有識。

如果猝然將一位來曆不明的散伎帶回家,就怕她發起脾氣來,家中塤篪失鳴、琴瑟不調,從此再無寧日。

他讓高力士出去購置了很多家什物品,把趙遠禮父女安頓好了,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李隆基去潞川樓去得更勤了。

他和趙非兒如雪鷺雙棲,整日廝守在一起。每每見到她,一切憂愁都煙消雲散了。

很快,王菱知道了此事。她和楊芊芊都未弄璋弄瓦,心裏自然矮了半截。

李隆基每天忙著應酬,很少回府。

王菱知道他的心不在此,便勸他將趙非兒接回府中居住,好歹能時時見到他的人。

但李隆基覺得外麵少些約束,一直未答應此事。

這天,他和趙非兒正在談論羯鼓,高力士來報說:“殿下,您在三堂北岸修建的德風亭,馬上就要竣工了,顏使君對這個工程極為重視,親自督工。竣工前,想請您去視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