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收拾完就早點下班啊,今天看著天色不好,
估計一會兒要下雨”。
小莊一邊把板凳往桌子上疊一邊揚聲對著還在拖地的趙葉青喊了一聲,
:“哎,知道了,謝謝莊哥”,
趙葉青一邊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邊乖巧的回應。
最近連著下了好幾天雨,路上滿是泥濘的小水窪,
還不到十一點,平日熙熙攘攘的鬧市已經沒幾個人了。
剛出校門求職屢屢碰壁的趙葉青,心情也和這天氣一樣灰暗潮濕。
他獨自遊蕩在深夜的街頭,身邊三三兩兩,
都是和他一樣從附近酒館搖晃著出來,
又搖晃著隱入黑暗的夜歸人。
不同的是,他們是來消費的,趙葉青隻是來打工的。
好像隻是一瞬間,大街就變得空空蕩蕩,
雨點漸漸大了起來。
遠處閃著各色霓虹的樓宇、稀拉拉的行人和偶爾路過的車輛,
甚至是周圍所有的聲音,
都被著驟然降下的雨幕密密的遮擋了起來。
趙葉青獨自一人走在雨幕中,
脊背心發涼打了個冷戰,他搓搓短袖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暗暗感歎自己事業情場雙失意,眼看著就要因為沒錢租房露宿街頭,
可是再苦逼也不至於衰到,
去飯館兼職半夜下班還要淋雨的地步啊!
沒等趙葉青腹誹完,突然遠處一道強光刺穿雨幕,
在趙葉青沒來及做任何反應的時候,
呼嘯著向這邊衝過來。
趙葉青隻來得及下意識的抱住腦袋,
下一秒,
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得飛起,
直接被拋上了高空,他還沒有落地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其實趙葉青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了意識,
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死是活,
此時的他被困在一個混混沌沌的空間裏,
這裏除了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其他都籠罩在大片的迷霧之中。
無論向那個方向走,都隻是在濃霧中轉了一圈再回到這座小房子門前。
他放棄了探索,決定到房子裏去看看。
小房子是最普通的古代木屋的樣子,門板和牆壁上都是樹木自然的紋路,
他剛把手搭上門口的鐵環,
木門就應聲而開。
房間裏麵的擺設極其簡陋,隻有三個石墩,壘起一個灶台的模樣。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趙葉青有些失望,屋裏就這麼大點,邊邊角角一覽無遺。
他又在屋裏轉了一圈,
來到了唯一的視線死角,湊近了仔細觀察。
這個灶台可能被人短時間使用過,
鍋坑四壁殘留著淺淺一層黑灰。
還有幾節燒了一半的木柴,被他隨手扒拉了兩下又扔在了一邊……
趙葉青雙手抱膝,靠著牆壁坐下來。
雙眼無神的盯著和木屋渾然一體的房頂。
不知道外麵現在怎麼樣了,自己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
這裏沒吃沒喝,不分白天黑夜,
能做的也隻有重複徒勞的探索和失望的放棄。
一開始,來到這裏的趙葉青是有些驚喜的。
畢竟再也不用擔心投出去的簡曆石沉大海,
也不用擔心回家會被房東堵著漲房租。
可是時間推移中,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虛弱,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薄,
幾近透明。
趙葉青突然明白了,那些徘徊在門外的灰煙是會吃人的。
尋找出路失敗的自己,馬上就會消散掉,再被吞噬融進那灰霧中,
成為它們的一員。
想清楚的趙葉青隻覺得頭皮發麻,立刻放棄擺爛,
打起精神一寸一寸的把房間裏叕探索了一遍,
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趙葉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距離死亡越來越近,
心中的不甘就越積越多。
大概人就是這樣,平時嘴上嚷嚷著
“毀滅吧!趕緊的!”
但是當死亡真的降臨,又能迅速燃起強烈的求生意誌。
趙葉青此刻就是這樣,雖然多番探尋都沒有結果,
但是他反而更加鬥誌昂揚。
咬牙切齒的和這古怪的小屋子死磕上了。
突然,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了那幾節燒了一半的木柴上。
鬼使神差的走過去拿了起來,從裏麵挑出一根細一點的,
掰出了一截尖刺抵在另一節的凹陷處,
試圖鑽木取火。
做了一半,趙葉青自己都被逗笑了,但是他心裏卻有個古怪的預感,
這可能是他唯一的生機。
使勁鑽了幾十下,輕微一聲“呲啦”,有小小的火星濺了出來。
但是因為沒有引燃物,火星飄出來就熄滅了。
趙葉青一看有戲,抹了一把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
撕成薄薄的小條,墊在那個木棍的凹坑裏。
又鑽了幾百下,小小的一疊紙條終於不負期望的在火星子的侵蝕下,
竄起一小股火苗來。
趙葉青從沒有像此時一樣覺得平時普通的小火苗這麼可愛過,
他趴下身像對小孩一樣溫柔的吹了兩口氣,
想讓它燒的更大一點。
然後,沒掌握好力道,就把那新生的一小團火苗給吹滅了。
隻剩下幾張被燒了一半的黑黢黢的紙巾,
在原地無風自動,搖搖曳曳嘲笑著趙葉青。
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趙葉青麵無表情,在幾根木柴中挑挑揀揀。
把幾根最粗的木柴留出空隙鋪在鍋坑裏,又挑了根最細的。
三兩下掰成小條,鋪在第二層,最上麵是更多撕成碎條的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