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在變化,如今的玄門弟子也未必心懷信仰,尤其是年輕一輩,大多是把玄術當做一門技藝在學習。

陳鈞卻是少數心懷信仰的玄門弟子,隻不過他心中唯一的神,是他的媽媽。

近三十年來最傑出最年輕的玄術天才之一,與眾多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齊名的業內翹楚,他眼中無法逾越的高山。

幾年前他的家庭教師曾經與他聊過一次天,老師認為母子之間相處可以有很多形式,像神和信徒那樣的相處模式實在令人擔憂。

陳鈞卻不以為然,他的母親那樣強大,他為什麼不能崇拜她。

老師隻是搖頭歎息,說崇拜和膜拜是兩碼事……

他也曾無意中聽到老師和母親聊天,老師建議母親在孩子麵前適當示弱,太過完美的父母會令子女缺乏信心,縮減子女的成長空間,然而母親不置可否。

那一刻陳鈞幾乎羞愧到極點,是他自己不夠努力不夠強大不夠聰明,居然要讓他完美的母親示弱,他才能成長。

是不是隻要足夠強大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是不是隻要夠強就能得到母親的認可、誇讚,讓她多看自己一眼!

所以他不能逃,也不能求助,這些都是軟弱的人才會做的事。

打不過有什麼關係,他還可以拚命!

第一次他用遍體鱗傷的代價換來了一場艱難的勝利時,最終得到了母親的一句“幹得不錯”,簡單的四個字就已經令他欣喜若狂。

果然,隻要夠強,就能得到認可……

他猛地用指甲用力掐破自己的手心,指尖立刻沾滿的鮮血,然後以極小的幅度虛空畫符,以損耗自身氣血的方式換來力量。

陡然間,金色的氣帶來的壓力驟減,他趁機掙脫出去,接連向後退了好幾步,拉開了和對方之間的距離。

好機會,如果趁機逃走……不,不能逃,逃跑是軟弱的表現。

血咒的效果還沒消失,金色的氣暫時壓不住他,他一咬牙又衝了上去。

遲覺似乎也慌了手腳,轉身就跑,兩個人一追一逃,來到一片草坪。

陳鈞的雙腳剛踏上草坪,忽然聽見周圍傳來一陣細密的沙沙聲,仿佛有許多活物在草叢中遊走。

他隱約感到不妙,正準備後退,一條細長的黑色的東西像蛇一般纏上他的腿,他的腿上像是多了一條繩子,但依然還可以活動。

緊接著無數黑色細線迅速爬遍他的全身,一條繩子或許不會給人帶來太大壓力,可是無數條繩子,瞬間將他束縛在原地,而且越勒越緊,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其中一條細線飛快地爬到他的頭上,覆蓋了他的雙目,陳鈞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又是一門從沒見過的法術!

要冷靜,不能慌張,任何法術都一定會有破解之法!該學的他都學過,好好想想這到底是什麼類型法術,該如何破解!

可是……如果真的打不贏該怎麼辦?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如果連拚命都贏不了的時候他又該怎麼做?

因為暫時失去了視力帶來一絲恐懼,令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進行分析。

不……不會的,我連死都不怕,又怎麼會怕黑!他不斷安慰自己,試圖平息心中的恐懼。

可是,我真的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