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哥把石頭拉到兩人以前常去的那個“明日之星”酒吧。
也叫上了盈盈。
盈盈最近看起來溫柔嫻靜,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她也是石頭的朋友,請她來幫忙開解受傷的人,也許會事半功倍。
女人對男人的安慰,永遠勝過男人對男人的安慰。除非是同誌之間。
石頭一杯接一杯的往肚裏倒酒。
他已經滴酒不沾很久了。
石頭和強哥重重地碰了下杯,說:“強哥,其實我有時覺得,她喜歡的人也許是你,我早就該醒醒了。”
強哥無言,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見盈盈的雙眸像兩顆黑曜石,在黑暗中熠熠地閃著光。
“失去的東西,不值得悲傷,因為本來就不屬於你。屬於你的,永遠都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你。”盈盈話是對石頭說的,眼睛卻看著強哥。
強哥抽了抽嘴角。
突然,一個酒瓶子爆開的聲音響徹全廳。
盈盈躲避著飛濺而來的碎片,整個人跳起來,視線很快就捕捉到了始作俑者。
是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正衝著追來找她的女人大發無名火。
女人苦苦哀求。
跪在男人的腳邊,去拉他的褲腿,被男人一腳掀翻在地。
女人雙手支撐地麵,剛想站起來。
男人說:“誰讓你站起來了?”
女人腿部一軟,跪坐在地上,嚶嚶地哭泣。
周圍的閑人火速圍觀。
一個服務生很快出現,小心翼翼地清掃盈盈腳邊的玻璃碎片,向她賠禮道歉。
盈盈說:“我沒事,有事的是那邊。”
“那邊沒事。”
“這還叫沒事?你們要不敢管,就打110啊!”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兩口子的橋段三天演一回,管得過來麼?”
“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人家的家暴啊!”
“說起來,都是知識分子,可憐見的。”服務生早就對眼前那幕見怪不怪,見有人感興趣,故意誇張地歎了口氣,賣起關子。
“什麼知識分子?”
服務生見強哥、石頭和盈盈的目光成功地被吸引過來,這才滿意地告訴三人,那男的是個博士,女的是碩士,也算好馬配好鞍,問題是,女的找到一份高薪職位,男的求職卻四處碰壁,高不成低不就,就常常來這裏買醉。
盈盈看見那女人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男的紅著眼睛,問那女的帶錢了嗎?
女人像接到聖旨一樣,從手袋裏拿出一個錢包。
男的一把搶過去,打開摸出一遝錢,沒有遞給服務生,卻是衝女的劈頭蓋臉地甩過去。
那遝錢漫天飛舞,飄落在地。
錢砸到臉上並不疼,但那女的臉卻抽搐起來。
“你跟我顯擺是吧,顯擺你錢多,你男人沒錢是吧,得靠你養著!”
盈盈看不下去了,刷地衝了過去。強哥想攔,沒有攔住。
盈盈清脆地甩了男人一耳光。
男人愣住了。
女人也愣住了。
場中的人都愣住了。
“你還嫌不夠丟人嗎?你還算是個男人嗎?有本事你賺錢去,不要在這裏裝瘋賣傻打老婆!”
“啪”的一聲。
這回盈盈也愣住了。
是地上的那個女人,這時候已經爬起來,飛快地扇了盈盈一記耳光。
“你敢打我老公?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當馬大姐!”女人去攙還在發愣的男人,對那個被盈盈的舉動嚇到,趕過來的服務生說,“地上的錢夠他晚上的酒錢吧?”
“夠,夠,有多的。”
“多的錢算小費,不用找了。”
女人攙著男人,步履蹣跚地走了。男人像是被盈盈那一巴掌打懵了,變得斯文起來,目光深沉,走得很像個知識分子。
外強中幹的男人,都隻會揍老婆和被別人揍。揍老婆的時候是狼,被別人揍時就成了羔羊。而女人在這一點上是倒過來的。
因此,男主外,女主內,也可以理解為,男人主要負責被外人欺負,女人主要負責被家人欺負。
場中這麼一個小小的變故,讓看客們暗呼過癮,紛紛叫服務生添酒。
杵在場中的盈盈恨不得地上有條裂縫可以鑽進去。
強哥把她拖回了座位。
無處發泄的盈盈拿起啤酒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結果被酒嗆到了。
“算我枉作好人,那女人,被他男人打死也是活該!”
石頭對剛才的變故充耳不聞,仍然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
強哥說:“有的事,不該我們管,有的人,也不該我們去拯救,誰也不是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