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六以為她是來興師問罪，氣度上就先矮了一截。
“先生，我想求您一件事。”楊潔有些緊張，雙手捏住衣角，本就單薄的睡衣被她拉長，“我想讓水清去讀書。”
張文六鬆了口氣，心說你不是來興師問罪就好。
“讀書是好事，我支持。”張文六穿好衣服，“其實我早就想說這件事，隻不過這段時間有點忙，給忘腦後去了。”
楊潔一臉的驚喜，“謝謝先生，謝謝，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
在她的認知裏，她們母女倆已經被打包賣給張文六了，張文六掌握著她們的生殺大權。
如果張文六不同意，她們哪裏也不能去。
誰讓她們沒有本地戶口，萬一被警察抓到，就會被遣返回國。
所以當務之急，是辦理暫住證或者是居住證之類的東西，至於戶口，那個太遙遠了，想都不敢想。
“對了，你和水清還沒有戶口吧？”
張文六忽然問道。
楊潔被嚇了一跳，她剛想到這裏，沒想到就被張文六一語道破。
“回頭你們倆跟我出去，今天啥也不幹，幫你們辦戶口。”
“真的嗎？”楊潔開心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可是我們是黑戶，不可能給我們頒發戶口的。”
她已經偷偷谘詢過不少人。
像她們這種偷渡過來的，辦戶口比登天還難，隻能一直地下活動，不能公開結婚，戶口是辦不了的，辦戶口發現立即羈押遣返，收留她們的人也因收留要付法律問題，隻能一直黑戶生活。
張文六拍拍胸脯道：“我可是加裏峰洞派出所的負責人，別人辦不了，不代表我也辦不了。”
整整一天的時間，張文六帶著楊潔母女倆東奔西跑，轉了不少地方。
楊潔隻看到他拎著東西跑上跑下，伊蘭特的後備廂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04年的棒子國，在戶口管理上還不甚嚴格。
或者說全世界，在進入互聯網時代之前，都沒能建立起一個完整的戶口製度。
畢竟人為的管理戶口，可操作的空間太大了。
年齡、出生日期、身份證號碼、住址甚至性別，都可以隨意的改動。
隻要找到對的人，你就是一個人辦理十張身份證，都不會被人發現。
這一亂象，一直持續到10年以後，才有所好轉。
早上張文六說出來大話，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
他雖然是加裏峰洞派出所的負責人，可根基尚淺，關係網基本沒有，還是給都成宇打電話，才聯係上一個專門幫人落戶的黃牛。
這個黃牛也非常謹慎，一連換了好幾個地方，確認張文六不是釣魚執法後，才跟他接上了頭。
“兩張身份證，一張1000萬韓元。”張文六將兩張身份證遞給楊潔。
楊潔緊緊握住那張薄薄的卡片，如獲新生，“先生，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們母女倆做牛做馬都報答不了。”
1000萬韓元聽起來不多，可這是在04年的棒子國。
首爾的房價也不過才100萬韓元一平。
在這個貨幣沒有貶值的時代，1000萬足夠一個普通的家庭三四年不吃不喝，才能積攢下來。
楊潔自己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工資是18萬韓元，想要還上這筆錢，起碼要幹50年以上。
也就是說，她幹到死，都不一定能還上這筆錢。
卡片雖輕，卻重逾萬斤。
張文六點了根煙，美美的抽了一口，搖下車窗，“牛馬什麼的，就不要說了，這1000萬，就當是我對曹水清的投資，以後她有出息了，再還給我就是。”
話是這樣說，可無論是楊潔還是曹水清，都知道張文六話裏的意思。
曹水清視線有些模糊，心裏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還上這筆錢。
開車將楊潔母女送到快餐店，“學校的事情我來聯係，你們安心工作，估計明天就會有結果。”
資本主義國家，上學還是很簡單的。
隻要有錢，就算是常青藤名校，大門也是時刻為你打開。
不過上學的事情顯然不是當前的重點。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宋慧喬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半天才被接起來，喬妹這家夥似乎還沒起床，發出一聲類似撒嬌一般的呢喃：“唔——”
張文六隻覺耳朵癢癢的，看了看時間，都已經下午三點鍾了！
“歐巴，這麼早給人家打電話？”
“都快吃晚飯了，你該不會睡了一天吧？”張文六歎了口氣，撫著額頭，“我馬上去找你。”
過了10分鍾，張文六直接來到了梨泰院的別墅區。
摁了幾下門鈴，大門打開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