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西山的景色很美。敦誠他們沒事就會來西山莊園,找我們談詩論畫,有時也一塊到外麵看青山綠水白雲。湘雲與迎春似乎已撫平了往日的傷痛,她們年輕的臉上綻開了舒心的笑容。湘雲又象沒出嫁之前一樣開朗活潑,常常給我們帶來意外的歡快,引起我們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迎春溫雅而睿智,說話行事無不讓人信服,讓人對她情不自禁有種依賴感。惜春則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初戀之中,臉上漾溢著從所沒有的幸福。
那天,宜泉公子派人送信來說,今天要來約我們去櫻桃溝玩一天,還說要給我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天剛剛發亮,紫鵑就把我喊醒,幫我穿戴打扮好。我們早飯還沒吃完,惜春就扶著入畫姍姍而來。她今天把烏黑濃密的頭發梳成很別致的新月型,頭上插著晶瑩純淨的蘭花玉簪,戴了幾朵芬芳的紅色玫瑰,耳朵下垂著兩朵紅色玉雕含苞欲放的花蕾,映襯著她青春亮麗的臉龐更加清新俏麗。我站起來十分欣賞地看著她笑,紫鵑忙著搬來繡墩請她坐下。
她笑嘻嘻地催促道:“別忙了,你們快些吃吧。一會敦誠公子和他們幾個就要來了。”
我笑笑道:“四妹妹,能來得及。紫鵑,你吃好了快些收拾,我們今天要在外麵玩一天呢。”
“昨天晚上,我就把東西準備好了,保證耽擱不了。”紫鵑說完看著惜春耐人尋味地微笑道:“四姑娘今天好漂亮。”惜春羞澀地一笑道:“快吃你的飯吧,飯都堵不住嘴。”
鴛鴦打發小丫頭來回,說宜泉公子已經到了,正在前廳等著接我們過去。
我們一行四人帶著丫環婆子坐在裝滿吃喝的車上,宜泉騎著白馬緊跟著,守衛山莊的人也騎著馬遠遠地跟在我們車後麵,逶迤前行著。
一路顛簸來到了櫻桃溝,紫鵑把我扶下車,我意外地看見敦誠敦敏永忠的身邊站著寶玉。
寶玉麵容蒼白清瘦,神情比過去多了一份沉穩。我們走過去與他們打過招呼,迎春就走到寶玉麵前,拉著寶玉的手問長問短,我站在一旁看著心裏也不好受,。
櫻桃溝除了櫻桃之外,還有杏桃、迎春、海棠、牡丹、芍藥等花卉。春天裏的櫻桃溝隻見山花爛漫,溪水淙淙,宛若世外桃源。在山林溪澗旁,還分布了鹿岩精舍、石檜書巢、五華寺遺址、元寶石、退穀亭等勝景。
湘雲興致最高,她歡快大聲地說著笑著與永忠走在最前麵,敦誠敦敏陪著迎春邊走邊看邊說話,惜春與宜泉落在了最後。
我看寶玉對我似乎有話要說,走到半山腰對他們說道;“你們上吧,我在這亭子裏歇一會,再上去與找你們彙合。”他們笑道:“好啊,讓寶二爺陪你歇,我們可要上去了。”我與寶玉走到亭前駐足,瞧那亭內的對聯細看:“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寶玉看完對我笑道:“在生命的過程中,你原本以為一切都會長久,可以在富貴溫柔鄉裏度過一生。到後來竟然發現那是一條絕路,沒法走下去了。山窮水盡時,悲哀失落的心境難免出現。在此時不妨往旁邊或回頭看看,也許有別的路通往別處;即使根本沒有路可走了,再往天空看看,雖然生活在艱難困苦中,但心靈還可以暢遊太空,可以很自在、很愉快地欣賞大自然。可以體會寬廣深遠的人生境界,就再也不會覺得自己窮途末路了。”
我聽了寶玉的話,很注意地瞧著他遭到生活磨損,有點滄桑的稚氣未盡的臉龐。心裏想著:生活是最好的老師。翻天覆地的生活巨變,使寶玉的思想性格意外地成熟了。從另外角度看,這未必不是好事。兩個婆子過來在石凳上鋪了皮褥子,石桌上鋪了皮質漆花台布。雪雁端來茶水,紫鵑送上吃食,我與寶玉坐下喝茶休息。眼前清溪唱流,鳥鳴悠婉,平添了山穀幽靜的氣氛。寶玉坐了一會,非常神往道:“妹妹,這裏真是個好地方,我要是能在這裏度過餘生。足矣。”
我笑笑道:“二哥哥,你討厭沽名釣譽之徒,國賊祿鬼之流。看破人情世故,不願追求功名利祿。這裏環境清幽,很適合你在此讀書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