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色(1 / 2)

我掀開窗簾的一角,屏住呼吸向外看去,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很久了,一團團晦澀的霧靄畏畏縮縮的躲在肮髒的街角,它們幾不可視,牢牢地將我盯死在這水泥牆裏。我想逃,可我無處可逃,這該死的世界遺棄了我!

我放下窗簾,從桌子上拿起水狠狠的灌了一口,我隻有一瓶水了,可我還是狠狠的喝,這該死的鬼東西,這該死的世界,誰知道我的未來還有沒有明天…

我恐懼,歇斯底裏,我開始痛恨,痛恨自己,是她,她要死!這霧靄……

“我要殺了她。”在自己生命的終點。我看著鏡子裏,那是另一個自己——慘白的麵龐,猩紅的嘴角……我決定,去殺了她……

“刀子!刀子!刀子……”我重複著一句話,我打開衣櫃,披上曾祖父的風衣,將自己像粽子似的包裹,我走進廚房,拿出那把塵封的刀具……

“也許,我該磨得更鋒利些!”

我哭著,又放聲大笑著,我無法描述自己,我是如此瘋狂,也許,這時候我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我隻知道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要去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整理好自己生活了近半個月的小屋,我提上刀,輕輕關上門。這裏是避風港,也同樣是囚籠。我無法再維持這樣的生活了,無論從物質上還是精神上,要麼讓我痛快的去毀滅,要麼痛快的毀滅我,我摯愛我所愛,我痛恨我所恨,也許,我們都該努力的去告別這個世界,即便它曾將我拋棄。

一步,兩步……我低著頭,在心裏數著自己的步伐,不去理會跟在我身後的灰色霧靄。在別人眼裏,那不過是一團微有些異樣的空氣罷了,可是我,可是我看到的是大恐怖。

我路過地下停車場,駐足,向後深深的望了一眼身後那群貪婪、肮髒的東西。我決定從這裏走,它們一定很喜歡吧?

停車場很黑,清冷的月光本隻能讓我隻能看清周圍輪廓,可我卻能感覺到它們。

我拿出刀,在左手腕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向前走十步,這是約定。

一步,兩步,三步…十步。

我回頭,身後除了那群肮髒的東西還多了一個白衣女人。

“為什麼帶著麵紗?”我笑著問,似多年好友。

“臉……腐爛……了。”她操著幹啞的聲音回答。

“我是來殺你的。”我抹幹淨自己手腕上的鮮血,說道。

“你會很痛苦。”她回答。

我笑笑,不以為意,走到她近前,掀開白色麵紗,輕輕吻了一口,我真害怕自己若是太用力會銜下一塊腐肉來。

不能再等了,身體因為失血,我要沒力氣了,我不顧及她眼中的哀求,把刀鋒捅進了她胸膛…我的眼角,似乎是風來了,變的有些酸澀……

我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倒在地上,意識漸漸模糊,那群肮髒的東西是不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撲在了我身上?

這刻,有一世紀長,又隻有刹那短嗎?

————

現實,總會和你開一個天大的玩笑。我本以為自己死掉了,可我卻再次醒來了。

這是一個滿是白色的房間,這是醫院?我想起身看看,卻發現自己除了眼睛,哪裏都沒有了知覺。我猜一定是有人對我注射了類似麻醉劑的東西,可這有什麼必要呢?凶手?罪犯?這些定位有什麼意義呢?所有肮髒的人都要死,肮髒的人……身份?這東西能救下誰。

“哢哢哢”我知道,這是高跟鞋的聲音,要有人來了嗎?嗬…

“朱有光朱先生,我是第三精神科的主治大夫周小敏,您現在處於被麻醉時間,大約一到三個小時會逐漸恢複成正常狀況。”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得不為您感到憂傷,您隻有不到三年的壽命了,能不能偷偷問一下,您買意外險了嗎?”

她語氣輕快,即便是我這樣生無可戀的人聽了也感到一陣哭笑不得。意外險?隨時都可能死掉嗎?可我並沒有問為什麼,如此,都是理所應當的。

周小敏說完這些我完全不明白的話之後就走了,我似乎懂了些什麼,又似乎不懂。精神科?引導者?我突然有種難言的感覺,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了,我在床上活動了一下四肢,有些艱難的下了病床,沒有人理我,我應該被遺忘了吧。

我打開病房的門自己走了出去——

“救救我,救救我,有東西要殺我!有東西要殺我!”一個禿頂男人突然撲出來抱住了我的腿,滿臉驚恐的哀求,我下意識的一驚,那些該死的髒東西還真是跟得緊呢?我回頭向自己身後望去,可那裏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