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蟬鳴,鬱鬱蔥蔥的大榕樹在陽光的映照下投下樹影斑駁,零星花朵為小庭院添了幾許生機。
穿著簡樸的美婦人坐在榕樹下,牽著一位妙齡少女的手,鬢角微白,慈眉善目,她輕輕喚著少女的小名:“書蟲,小書蟲。”
少女嘟著嘴,略帶不滿的皺著小眉頭:“額娘,我都要行及笄禮了,都說好了別再叫我小名了。”
“啊呀,我的蘇重長大了呀,可是額娘還是想你一直陪在額娘身邊呢。”美婦人低頭呢喃道,眼中流轉著母愛,笑語聲回蕩在耳畔。
“額娘,...,額娘。”榻上的人不斷地發出囈語,似乎在夢中和現實之間徘徊。在半夢半醒間,蘇重猛然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底的不是夢中的庭院,隻見名貴的紫檀木桌上燭火頹微,透過遠處窗欞依稀可見旭日初升。
“這裏,這裏是聽雨軒!玉兒,玉兒你在嗎?”強撐著迷糊的腦袋,蘇重起身向門口走去。
蘇重正在恍惚之際,吱呀一聲,卻見門口進來一位麵生的嬤嬤。
“老奴參見蘇常在,今日是大選後的第一日,還望常在盡早梳洗妥帖,切莫誤了向皇後娘娘請安的時辰。”
蘇重麵露異色,緊皺著眉頭,問道:“玉兒呢?她是我昨日帶進宮的丫頭,平日裏都是她伺候我洗漱。”
嬤嬤不做任何回答,躬著腰立在一旁,重複道:“望貴人盡早梳洗。”
蘇重隻得收拾好不滿的情緒,琢磨著暗中打聽玉兒到底去了哪裏。隨意的帶上一柄碧色珠釵,收拾妥帖後便起身向坤寧宮走去。
一路上可見眾妃嬪結伴而行,談笑打趣,好生熱鬧,卻無人向蘇常在點頭招呼,偶爾有人投來好奇打量的目光,看到蘇常在的到來慌忙避開,仿佛靠太近會受了晦氣。
如此不招人待見,緣由皆是前幾日司天監監正向皇帝的進言:大選之日即臨,臣夜觀天象忽見星煞孤北,直指京郊廣合寺,與帝星相抗,望陛下遣人速至寺中,查明何人膽敢挑釁紫禁城。
不出一日,外廷司查明廣合寺曾是十六年前禮部侍郎蘇撫雲出資建造,詢問寺中住持可知此地曾有一對母女暫住,前兩年母親因病逝世,女孩被帶回了禮部侍郎家中,正是即將參與大選的禮部侍郎嫡女蘇重,而司天監監正查看此女的生辰八字,直言此女命有異象,嫵媚妖冶,恐禍國事,不宜入宮。
禮部侍郎的夫人在收到司天監的進言後憂慮成疾,大病了一場,臥在病榻,至今不省人事,禮部侍郎則是鎖了蘇府大門,閉門謝客。
按常理而言,適齡的官家女子皆應參加選秀,因司天監一事,太後與皇後定奪,直接剝奪了蘇重入宮的機會,不少官員更是彈劾禮部侍郎用庶女代替嫡女入宮,有違禮法,藐視皇權,可皇上卻一意孤行,對禮部侍郎降職罰俸後,直接將蘇重送入了紫禁城。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眾妃平身,都坐下吧。”
端坐上首的是皇後秦雨斕,明黃色的鳳袍彰顯著尊貴的身份,帶著淡淡的微笑卻有著不怒自威的雙眼,俯首環顧四周後說道:“此番大選,宮中添了七位新來的麵孔,還望往後的日子裏各宮和睦相處。尤其是蘇常在,司天監的話雖是警示,但皇上已向本宮表明心意,皇帝乃真龍天子,斷不會被尋常異象所擾動,蘇常在隻需恪守本分,一心侍奉好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