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門主露出的真容時,宋沁的腦袋頓了一下,仿佛短暫的失聲、卡頓,無從反應。
往日熟悉的臉龐如今已經有些模糊,但那份湧上心頭的親切感,還是讓宋沁下意識地喊出那句,“爹……”
聽到這裏,門主和宋莫都愣在了原地,宋莫掃視了一眼,那人跪坐在地,灰白色的頭發散落在地,臉上有皺紋交織。
而對方也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喊自己爹的女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與她有任何血緣之親,直到他試探性地回了句,“沁沁?”
宋沁一時沒忍住,眼角流下一抹淚,這才讓對方相信,這是自己的女兒。
宋沁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雙眼緊盯著門主,“所以,你才是絕殺門門主,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你掌管著絕殺門,傷人性命,奪人錢財。”將所有的質疑問出口時,宋沁並不是在等待對方的應答,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
沒想到,那人輕蔑一笑,“我宋傑隱藏這麼多年,沒想到,還是被自己女兒認了出來,”他的語氣變得凶狠,“隻怪當年沒有鏟除幹淨。”
“為什麼要這樣?”過去一向敬重仰仗的父親,如今變得這般陌生、無情,宋茜感到很痛憤,她隻能逼問著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當你習慣扮演一個好人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必須時刻把這場戲演到底,過去在青安鎮,我以宋傑的身份示人,大家隻當我是大善人,一旦有難才會來尋求於我,而這樣的善心,又能帶給我什麼?”
“可宋家上下,又有誰負你欺你,娘親又做錯了什麼!”宋沁吼破了嗓子,大喊著。
“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絕殺門帶給我的權力和欲謀,比起大家敬重的宋氏名門,我更享受,讓人生畏的絕殺門門主名號。”說到這裏,宋傑又露出一抹肆意的笑。
而這會兒,張平生已經甩出去兩顆炸藥,才換來短暫的平靜,他朝宋莫嚷著,“宋莫,快,我們離開這裏。”
聽到這話,宋莫去到宋沁跟前,他剛抓起宋沁的胳膊想轉身離開,宋沁隻是身子跟著轉動,但整個人還是停在原地。
“宋沁……”這也是第一次,宋莫急切地叫喊著她的名字。
宋沁將宋莫的手從身上拿開,隨後又從袖口裏掏出一卷文書拿給他,宋莫臉上顯出幾分欣喜,“你找到了!”
“嗯,我找到了。”隨後她便將文書交到宋莫手上,緊跟著說,“宋公子,你可一定要把它呈報朝廷,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看到這裏,宋傑不甘地喊著,“不……那是我的東西……”
而看著宋沁期盼、又帶著信任的眼神,宋莫仿佛已經意會到了,宋沁並不打算和自己一塊離開,可他不忍就這樣離去,又一次抓住宋沁的胳膊,想強硬地帶走她。
“宋公子,你的家人是我殺的,這些年來,我雖然一直告訴自己,我是為了複仇而活,可我手上終究沾染了太多無辜的人命,今天,正好可以有個了斷。”宋沁推開了宋莫,又掏出懷裏僅有的一顆炸藥。
而打退士衛的張平生趕到宋莫麵前,看到宋沁的舉動,便急迫地拉著宋莫,一個勁朝山洞出口逃。
“宋沁……”宋莫隻能痛惜地喊著。
直到看著宋莫和張平生的身影消失在山洞盡頭,宋沁的身子才又轉向大殿上的宋傑。
宋傑不屑地說道,“要是在二十多年前,別說兩個人了,就是你們三個一起,也都不在話下。”
“現在還能想到這個,晚了。”拆開炸藥前,宋沁仿佛又一次看到,年幼時將自己高高抱起的父親,還有一臉幸福的母親,畫麵裏,又多了褐手一如既往的叮囑和陪伴。
宋沁還是想回到,總被人輕聲喊著“沁沁”的夢中去。